在时光里,我们书写离别,痛彻了心扉。
眼前的耄耋老人,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笑眯眯地对她说:“还有五年,我就一百岁了”。
眼前这位是公认的学术泰斗,也是她的学术导师之一。在教师节的这一天,她依循惯例,和几位同事一起拜访老先生。
然而心思却不在嘘寒问暖的礼数上。而是想起了自己的爸爸。他走的时候,还不到六十岁。
时光呵,总是如此不公。
她依稀记得,知晓爸爸生病之后,自己就收起了“撒娇女儿”的特权,而是和妈妈一起,撑起家里内外。
以前读书的时候,每次坐飞机回家,爸爸必定开车到机场接,还带上一堆洗好切好的水果和自家做的熟食,怕的是她短短机场回家的路无聊;假期在家里,每天睡到自然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对着爸妈任性撒娇。
以至于,她的爱人,半带着欣赏半带着“告知真相”的心思,对老丈人和丈母娘描述她在外面工作中的神采飞扬和得体干练时,爸妈却丢给她一副“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有这样一面”的眼神。
爸爸刚生病的时候,她陪着去做检查。路上,看着靠窗打着盹的爸爸,她攥紧手心,刺疼,在心里呐喊:请你对我的爸爸好一点儿,不要夺走他!
终究事与愿违。
天依旧很蓝,人们依旧有笑脸。只是在哪里缺了一块,只有她和妈妈知道。
有时候和爱人回忆起那最黑暗的两年。爱人心疼的是她每周往返于京沪,给父母租公寓,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冬夜凌晨2点起来去医院排队,周日深夜赶回北京准备新一周的工作。可是,那些辛苦,她却完全不记得了。
只记得和父母相处的一天天,只记得爸爸的脸,苍老下去,瘦削下去,凹陷下去,模糊下去,然后,消失不见。
我们就这样,在时光的长河中,哪怕是亲人,也终将走散,挥手再见。
哪怕耄耋又能怎样,百岁又如何。
唯愿亲人,被时光善待,在有生的日子里,淡然,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