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丁  在沉默中爆发

新年的钟声已经敲过了半个月有余了，一个灵异的事件是，这里的人民还没有见过这一年的太阳。从去年12月开始，淅淅沥沥的雨就没有断过。

“冷死了，快关门，这鬼天气，人都要发霉了。”高桥和夏目从图书馆被赶回了宿舍。这个阴暗而潮湿的冬季，他们最不想回的地方大概就是宿舍了。被子不知道吸收了多少潮气，可能是心理作用，每次盖在身上都感觉比秋天的时候重了不少，用手一拧，还似乎得能拧出水来。

“再这样下去，袜子和内裤都要没得穿了。”宿舍虽然有空调，但学校出于节约能源考虑，功率也仅仅只够维持正常体温所需，想要烘干衣物，不可能的。

“这么冷的天，真不想就这样上床睡觉。”高桥从进门的一刻起，就止不住的抱怨。

“去西街吧。”夏目完全同意高桥的说法，这个时间，应该只有那个地方能去了。

西街并不是一条街，而是学校附近众多酒吧中的一个。酒吧这个词总是和酒精与荷尔蒙联系在一块，瞬间刺激了高桥大脑中的某一个区域，让他感受了火样的温暖，接着大脑指挥眼睛放出了光，指挥着嘴巴说出了好，指挥着双脚迈开了步。

雨还在下，灯光下的雨滴仿佛由一台看不见的织布机控制，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这个世界笼罩其中。

“夏目，你说，这雨到底是受谁在控制，为什么雨点有时大，有时小，雨速也有快慢之分。”看着这有如沙织般密而集大细雨，高桥不禁感慨大自然的神奇。“你说，如果不打伞的话，我们走过去，和跑过去，淋的雨都是一样的吧，毕竟路程一样，你我两人的雨水受力面积也一样。”

“不一样，积雨量不同。一个很简单的极限思维方法。同一段路，同样的雨速，你用10分钟到达和用1个小时到达，肯定是不一样的。至于为什么时大时小，时快时慢嘛，可能上帝给云层装了传感器或者调节阀吧。”

“哈哈，什么传感器调节阀，听你在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终于也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啦，看来我们的夏目也不是全能全知的啊。”看夏目答不出问题，高桥特别的幸灾乐祸。和这个叫做夏目的男人同窗一年，几乎就没有他不涉及的领域，小范围里，大家都管他叫百科全书。突然有他答不上的问题，高桥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真是的，当然会有答不上来的问题，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已。”夏目无奈，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不知道，能给人带来这么大的欢乐。但作为一个好奇宝宝，此时的他，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答案。在他看来，人不可能一出生就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你看到的优秀的人，不过都是平时的积累罢了。

“咦，宫城姐怎么站在外面？今天不用唱歌吗？”夏目搜答案搜的太过专注，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酒吧门口。听见高桥的声音才抬头注意到了站在门口抽烟的宫城。

“哇，宫城姐，这么长时间大家终于发现你唱歌走调了吗？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抽闷烟。”不知道为什么，夏目和宫城两个人总是喜欢相互诋毁。宫城是西街酒吧的老板，作为老板的她并不满足于当个幕后指挥者，她经常像一个普通员工那样，站在吧台调调酒，当当DJ，唱唱歌。

“瞎说什么呢，宫城姐唱的很好听的好吗，你耳朵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宫城姐，我和你说，刚才居然有夏目答不上的问题呢。”高桥很明显是向着宫城这边，赶紧给了她一个夏目的把柄。

宫城只是笑笑，慢慢的吸着手上的烟，烟雾从她的嘴巴和鼻子中飘出，与夜晚雨水的湿气混为一体，今天的她看上去似乎并不想说话。“是么，也有小夏木不知道的。”淡淡的回应着高桥的热情，宫城又从包中拿出干瘪褶皱的烟盒，“只剩最后一根了啊。”宫城像是自言自语道。

“你，怎么了？”调侃归调侃，注意到已经散落一地烟头的夏目，此时不禁担心起了眼前这个酒吧老板。平时的她随时都一张乐呵呵的脸，今天真的不太正常。

“是啊，怎么不进到店里，外面这么冷。”神经大条的高桥似乎还没有发现异样的宫城。

“今天客人太多，我出来透透气。要来一根吗？”宫城把最后一根烟递给高桥，但马上又拿回来放在了自己的两唇之间，“就剩这一根了。”

受到了调戏的高桥显然有些尴尬，“真是的，女孩子家家的，抽什么烟。”

这段带有直男癌色彩的话语瞬间刺激了宫城的神经，“女人怎么了，凭什么就不能抽烟了，哪条法律规定女人不能抽烟了。”

没想到宫城这么激动，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本就尴尬的高桥瞬间愣住，他并没有性别歧视的意思，只是为了她的健康着想。谁知道大脑怎么就指挥嘴说出来那样的话语。

“我想，高桥他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他只是想说，吸烟有害健康，是这样吧。”夏目赶紧帮高桥解释，今天的宫城，果然不正常。

见夏木帮自己解围，高桥赶紧像捣蒜一样运动着他的一整个头。

“不好意思，今天情绪有点不对。”意识到刚才的激动，宫城点燃最后一根香烟，向高桥略表歉意。

“要陪你去再买一包吗？高桥如果觉得冷可以先进酒吧等我们 。”夏目提议到，雨中的室外和喧嚣的室内都不是一个适合探究秘密的场所。斗嘴归斗嘴，夏木终究是一个要成为医生的，关心着每一个人的老好人，在说，对方是宫城的话，还有那么一丝没来由的期待。与西街一街之隔的地方总是有一家亮着灯的便利店，店里一个叫做小川的店员，每晚都会守候在店中，用他的热情，迎接每一个需要他的顾客。

“你们去，你们去，我进去等。”高桥一直觉得夏木和宫城之间有什么，虽然没有人表白、没有人承认，但他们的那种默契和暧昧，作为室友的他，还是能有所察觉。

“欢迎光临。”小川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俩怎么碰上了。”看见了熟悉的面孔，格外的亲切。

“我姐她烟抽完，来你这补货。”夏目嬉皮笑脸的抢先答话。

完全不用问香烟的品牌，小川很熟练的取出万宝路递到宫城的手上，却被夏目一把夺走。

“要不我陪你一块来一根？”夏目笑盈盈的看着烟被抢走的宫城，后者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咳，咳…”小川有意无意的提醒着来人，虽然顾客至上，但是便利店却是一个禁烟的场所。

“知道知道，你这禁烟，我们去外面。”夏目拉着宫城就要往外走。

“哎，算了，我知道你不想我再抽了。没事的话，陪我坐会吧。”任由夏目拿着万宝路，宫城疲惫的朝卡座走去。

“要来碗昆布汤暖暖身吧，刚熬好的。”从未见过如此情绪低落的宫城，既然来到了店里，小川觉得自己有理由照顾好她。

“两碗，谢谢。”被宫城发现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夏目也就很自然的走向卡座。“你知道，高桥他刚才真不是故意的。而且，吸烟这件事，终归是不好的。”

“呵呵，那你到说说看，它为啥不好。我倒是看过很多报道说尼古丁的好处。但是所有人又都说吸烟有害健康，就包括这烟盒，你看看，画的多恶心。”宫城看着夏目手中的烟盒，那上面印着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肺，混杂着黑色的窟窿，红色的血。

“不错嘛，还知道个尼古丁。”夏目没有理会宫城投过来的白眼继续说道“尼古丁确实会诱发上瘾，但真正造成烟民死亡的一般是香烟里所含的其它化合物，你瞧，这个上面也只写了焦油含量，而不是尼古丁含量。”夏目指了指烟盒上的一串数字又接着说“不过，纯尼古丁本身有很强的毒性。在常温下，它是一种无色透明的液体，能够和水、酒精完全融合，有一种特别浓烈而独特的味道。如果暴露在空气中，它会逐渐变黄，最终变成威士忌那种颜色。但我们所闻到的烟草味，确实是尼古丁本味没错了。事实上，尼古丁就是从烟草中提取的，我们抽烟时，其实只有很少一部分尼古丁会被人体吸收，其它大部分会被直接烧掉。所以现在流行的那种无烟的电子烤烟，被人体吸收的尼古丁反而更多。”

“虽然你这么说，但你知道，每次吸完烟之后，都感觉无比良好，精神也更加的集中，而不是电视上一些烟瘾重的那样昏昏欲睡。”宫城还在为抽烟这件事找着这样那样的借口。

“科学家确实也做过一些研究，报告显示，使用尼古丁的时候，能使大脑中的烟碱受体增多，而烟碱受体的作用就是使人更容易集中精神。阿兹海默症患者的大脑里烟碱受体就很少，这也是他们学习、思考、记忆力衰退的原因之一。但是，想靠吸烟来提高效率，提高记忆力是一种危险的办法，因为烟雾里存在大量的致癌物。”夏目解释道。

“那照你这么说，尼古丁贴片的话，岂不是完美。”

“也许值得一试，这也是很多戒烟方法使用尼古丁贴片的原因。但是得无比小心注意用量，贴片中的尼古丁会直接进入到血液，曾经有报道还说有人尝试用贴片自杀。另外，使用尼古丁用作兴奋剂还是镇静剂，就取决于用量的多少来。小剂量时，它会刺激烟碱受体，引起恶心、呕吐、眩晕、头痛、腹泻、心率加快、血压升高和汗液增加。激活大脑中的烟碱受体会立马引起兴奋、反应敏捷、愤怒感和攻击性消退，以及焦虑感的缓解。但是大剂量时，它就成了镇静剂并且具有镇痛效果。计量持续增加的话，死亡在所难免。紧急解药的话，可以用阿托品。”

“你这个解释让我想到吗啡，所以尼古丁和吗啡又有什么关系？大麻、吗啡、海洛因、可待因、可卡因、鸦片又都是什么？”在宫城的印象中，总是分不清这一类让人上瘾的东西。

“哈哈，姐，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虽然他们都能致幻且让人上瘾，但他们的来源及分子结构不同。尼古丁来自烟叶，其它大部分毒品都来自罂粟。从罂粟中直接提取的黑色膏状物就是鸦片，有特殊的臭味，形状嘛，就很橡皮泥似的。将鸦片提纯会得到吗啡，吗啡的颜色会因为纯度的不同而不同。粗制品是咖啡色或灰色，纯制品为白色。接下来，在吗啡中加入一种叫做二乙酰的化学物质，得到的产物就是海洛因，一般为粉末状或颗粒状，纯品为白色柱晶体。可卡因是从一种叫古柯的植物中提取，大麻就是一种叫做大麻的植物。”

“小夏目，看不出来啊，绝命毒师啊。”

“您老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啊。”夏目有时候也不知道，知识知道的多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夸你，百科全书呗，这个世界上有你不知道的事儿吗？啊，对了，高桥刚才说你不知道什么来着？”宫城对眼前这个少年是有好感的，这个阳光大男孩，待人温和而随意，给人以靠谱的感觉，还总是知道一些稀奇古怪但很用的东西，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医生吧。但是，刻意的，宫城也知道他们之间也仅限于这样萍水相逢的朋友，8岁的年龄差，她在意。

“我不知道的吗…宫城姐你的心啊…”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故意，夏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替自己捏了把汗，这么具有暧昧色彩的话语，怎么就说出口了。

“我的心么…”宫城似乎并没有在意，社会上混了这么久，周旋在各式各样的男人中间，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小打小闹对她来说还是不在话下的。尤其是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想知道我今天心情为什么不好吧。”隐约的，宫城明白夏目是在关心她。

“想。啊，该不会是因为男人吧，大家都说你是因为某人才来到这个城市的，该不会就是因为他吧？难道宫城你是？”想索性一次性把宫城了解个清清楚楚，不想把气氛搞的太严肃。夏目故作惊讶。

“我是什么？小三么？呵呵”宫城鄙视的撇了一眼夏目。“我确实是因为某人来的，但不是因为追随，而是因为躲避。至于为什么是这个城市吗？因为我喜欢这里的牛奶，那种白白的、纯纯的牛奶，比任何地方的都喝着香。”

“牛奶…这个理由，我服…躲避？难道宫城姐以前赌博欠债了？还是放高利贷被有关部门通缉了？”世界那么大，大不过这家小小的便利店，没想到仅仅只是因为牛奶，就能把天南地北完全不搭边的两个人聚在一起。

“我要躲的，不是外人，而是我最亲近的家人。”宫城一声叹息，家事啊，永远扯不清道不明。

夏目没有说话，他知道，既然开了口，宫城就会一直说下去。在他看来，当一个人想告诉你一件事的时候，你不用说话，对方都会告诉你，如果那个人不想告诉你，打破沙锅都没用。所以，当宫城同意和他一块来买烟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告诉他原因。

“我出生的家庭，并不富裕，可以说是很穷。远离城市的黄土高原，世代以务农为生，家里父亲常年卧病在床，而子女却又有5个，我因为是老大，所以从小就被教育要照顾老小。生活虽然苦，但我很喜欢唱歌，于是，难过的时候、累的时候我都会唱歌给自己听，再艰难，只要有歌声相伴，我都能够笑着走下去。就这样一直到我成年的那一年，村里突然来了一群穿着洋气的城里人，他们告诉大家说，他们是来帮我们实现梦想的，但前提是，我们要展示自己的特长，自己与众不同之处。我最引以为豪的，当然是我的歌声。”

“哈哈，看来说出你的梦想一类的节目，都是这样来的。”夏目忍不住打断。

“对，这是这一类节目。为了迎合城里人的娱乐口味，那种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真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是被当猴一样的看。但是，过够了穷苦的日子，突然有一个机会，能看看外面的世界，是谁都不想错过吧。”

“然后你参加那个节目了吧。”

“嗯，我知道我肯定能被选上。但是我去城里的话，家中便会失去主要劳动力，所以那个时候，我告诉他们，我去城里是去挣钱了，有了钱，可以给他们买好多好东西，改善大家的生活。当然，听说会有物质上的保证，他们也就放我离开了，毕竟，全村当年只有我和另一个女孩子被节目组选中。哎，其实我就是自私的想要逃离那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生活罢了。”喝了一口昆布汤，浑身暖和了不少，似乎也带走了曾经的清贫。“城里的日子，确实比家里好的不要太多，为了节目能达到最佳效果，我们有导师带着进行各种训练，虽然艰苦，但那种新奇的体验，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但很快，也是由于节目的需要，我在第二轮就被淘汰了，理所当然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的吃住日常，全部又得重新想办法解决。好在节目组的一个工作人员，介绍了一个酒吧驻唱的工作给我，所以现在的经验，全是那个时候攒下的。我也就慢慢的在那个城市蜗居了下来。驻唱的薪水时高时低，但好歹能维持生活所需，每个月也像之前说好的那样，能寄一笔生活费回到家里。渐渐的家里开始管我要越来越多的生活费，我也只能咬着牙，去打更多份工。自己选择的路，爬都要爬下去”

“哎，这就是人，当你给予的时候，他们就希望得到的更多。像吸血鬼一样，把人吸干榨尽。可是他们知道你这么辛苦的吗？”夏目有些心疼的替宫城打抱不平。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群人，觉得有钱人就应该没有理由的接济穷人。

“大概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他们的摇钱树，以为进到了城里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我承认是有一些早些年前进到城里的姐妹，没次回去都开着豪车，穿金戴银。你知道的，就是那种职业。也许在家人眼中，我和她们一样。都出来混了，装清高的话，谁信啊。”宫城无奈。“直到有一天，他们再次管我要钱，说是大弟弟要结婚，彩礼钱让我想办法，说是父亲要看病，医药钱让我想办法，说是小弟弟要上学，择校费让我想办法，可是这个时候的我，真的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然后呢？你就假装消失了？”

“还没，毕竟是家人，我也有责任负担起这个家。那个时候，我天真的以为和大家说清楚状况他们就能放过我，谁知道在看到我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叔叔让我回村里，说是给我介绍了对象，是隔壁村地主家的傻儿子。我是真的伤心透了。虽说那个时候还没有想到成家之事，但突然就这么被安排上了，心里还是憋屈的厉害。”

“他们把你当什么了，商品吗。不过话说，我一直也觉得，传统结婚这件事，或者说嫁娶这两个字，对女方来说是极其不公平的存在。女之为“嫁”，拆开来看，“女”+“家”，大概就是结婚后就正式有家了，家是什么？是一辈子都不能有背叛的温柔的港湾，意味着相守与付出。男之为“娶”，拆开来看，“取”+“女”，大概就是随便选取个女性就可以结婚，取有挑选选取的意味，站得高高在上的角度，亦如市场买菜，女性也只不过是任意挑选的物品。既然可选取，当然也可随意被丢弃，所以不负责任什么的喜新厌旧也再正常不过。”虽然恋爱经验欠缺，但没想到夏目也是有自己一套婚姻理论的。

“噗，你这个说法有点意思。原以为不回消息能躲过一劫，原以为虎毒不食子，换来的却是七大姑八大姨们集体出动要押我回去。”

“怕是收了人家彩礼钱，不押你这个当事人不回去，赔款金额会巨大吧。”

“你说的没错。但是，我实在不想把自己的一身就这样断送在别人的手里。凭什么我的人生要这样早早结束。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必须要消失，这五个字从那个时候起就不停的在我脑中回荡，从那天起，二十岁的我，死了，又重生了，这一次我要自己把握。”

“所以你就来到了这里，一切从头开始。”

“对，在以前一个老顾客的帮助下，加上自己的一点积蓄，我开了西街酒吧。但是，今天下午，家里拖人转告我，说父亲病危，让速回。”

“所以你要回去嘛？”小川原来一直在静静的听夏目和宫城的谈话。外面的雨声实在不够大，在这夜深人静的夜里，即使不是故意偷听顾客谈话，那声音也会主动往耳朵里钻。

“应该会回去吧，家人毕竟是家人，来到这里之后，我也知道他们面临悔婚的赔款，虽然我人在他们面前消失了。但每个月还是有托人寄钱给他们。”乘夏目不注意，宫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万宝路。“该走了，把你室友一个人仍在西街那么久真的好吗？”

“高桥啊，反正宿舍暖气不给力，在西街呆着，暖和。”虽然想和宫城有更多的私人时间，但大半夜抛下室友确实不好，夏目已经拿好外套准备起身。“啊，对了，酒吧的名字，为什么是西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这个嘛，以后有机会再说了。”宫城拿着手中的烟盒，准备拆开，摩挲了几下又放回口袋。“小川，谢谢你的昆布汤。比尼古丁温暖多了。”两人又这样结伴消失在如纱般细雨中。

“欢迎下次光临。”无论刮风下雨，这间午夜便利店里，总有这样一个温暖又让人上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