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如果有一天，你与我为敌，你会怎么办？

蛮骨不止一次的浮现过这个问题，至于为何，明明自己不想这样去想，却一次又一次的这样突兀闯入脑海。

月骨消失已经有将近四十多天，七人队仍旧照常工作，大概有人记得，有的人不记得。

如果月骨有一天，与七人队为敌，那蛮骨该怎么办？

蛮骨讨厌抉择。

因为会让自己进退维谷。

他讨厌这样被动而毫无头绪的感觉。

【呐，蛮骨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月骨酱如果真的背叛我们，那怎么办啊】

蛇骨一脸毫无干劲的样子突然出现在蛮骨面前。

【嗯.....】

你也这样想么。

沉思了许久，蛮骨额前的发挡住了眼睑，看不清表情，他的手抵着下巴，看样子是在认真思考这件事。

【如果有一天，我们一定要与他刀剑相向】

蛮骨抬起头恢复以往骄傲而没有一丝犹豫的神情，然后扬起嘴角。

【那我会亲自带他回来】

蛇骨不过是一时兴起而问了这个问题，但是这一天，正在悄然逼近。

某一日清晨，炼骨带来一个消息。

他的周围围绕了一些奇怪的虫，看样子更像一种蜂。

【大师兄！有悬赏了！】

消息，是由那些奇奇怪怪的虫带来的，无非是，一个颇有声望的雇主雇佣他们去剿灭某个家族。

【雇主？署名？还有要求是什么】

挑起好看的剑眉，蛮骨隐隐觉得这次的雇佣不普通。

【那么，目标，尽可能剿灭雪川家族，是么？】

蛮骨听了炼骨的叙述大概明白一些，不过，内心隐约的不安是什么。

【雪川家族力量不容小视，更何况，雪川家有和妖结缔契约，他们绝不是一般的雇佣兵可以对付的，所以，这次的雇主选择了我们】

蛮骨静静听着炼骨的叙述，不是普通的家族，那么，必定有他们强大之处。

【雇主的名字，是奈落】

【大哥，这样贸然行动，真的好吗？】

蛇骨给银骨擦干净战甲转身看向望着天际的蛮骨。

奈落吗。

果真，还是逃不开这种污秽。

局，本就是隐藏在时空和诡谲中的圈套。

炼骨独自一人去打探情况，却受了重伤回来了。

【大师兄，自称是雪川家族的人，袭击了我....】

【嚯嚯嚯，正好，蛮骨大师兄！我们这样就有充足的理由了吧！为炼骨报仇啊！】

雾骨发出了诡异的笑声，他背起了药筒，叫嚣着要用毒药将敌人腐烂的连渣都不剩。

【呀哦，好严重的伤口哦，睡骨呢？】

蛮骨看了看炼骨，那的确是严重的伤口，但却没有伤及要害。

【他们，为什么要袭击你，是在哪里交火？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对方，是几个人？】

蛮骨的问题让炼骨不知所措，在慌乱间更显手足无措，【可，可能是他们没有理由的袭击吧！强盗不是都这样吗，嘶】

蛮骨皱眉思考，如果是普通的袭击，有这么凑巧吗。

不过，既然是雪川冒犯在先，那么交战的理由，也就更加充足了。

【那么明天的战斗，你不必去了，好好休养吧】

章十

有多少个瞬间是被认认真真铭记的，蛮骨在与雪川家族交战的前一晚无心睡眠。他开始四顾环视这个房间，到处都充满了月骨的残像，背影，侧脸，转而面向着他，犹如以前那般，静默地、安静的，在他面前，那漆黑发色下清俊的脸庞看向他，似乎，还能听到他对自己说话。

幻影，蛮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如此的焦虑，只是，莫名的，没有来由的焦虑，还有惧怕。

那种惧怕来源于心底的黑暗。而这种黑暗好像渐渐接近并且吞噬着自己。

雪川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在为探明对方情报之前七人队从不会贸然出动，只是，这一次，却急于去看看。

想要证明什么，蛮骨不知道，他厌恶现在的自己，失去了所有镇定和桀骜不驯。

在清晨，透过窗，微弱的光影映在墙壁上，随着撩动的幔子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如同几近熄灭的烛火的光。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声息。

所以，走吧。

【大哥，保险起见，还是先由我出战吧！】

睡骨扭头请示了坐在重战车上的男子，飞身越向高高的树顶，消失不见。

雪川，决不会选择离雪川城附近的据点进行战斗，每个雪川家族的成员对于家族都有着异常忠诚的信念，与其说是忠诚，不如说是一种束缚与禁锢。

蛮骨亦明白这一点。

那么，从现在起的任何地方，每一寸土地，每一颗树，甚至每一湾池水，都有可能成为雪川家族实施攻击的地点，对方是妖力与灵力同样具备的雪川，不可将其与其他普通的家族相对待。

【如果到了必要时，尽量把对方带向这里】

蛮骨在睡骨离开之前这样说，他准备在睡骨得手后独自迎击。

这样冒险的行为和作战方式并不为任何武士名家所提倡，但于蛮骨自己，那份桀骜不驯与不可言明早就让自己习惯了这样危险的作战方式。

在睡骨与第一个敌人交手时，天空仿佛是哭泣一般。

开始下雨，逐渐，凝结成晶，终于摇晃着变作一团团雪花飘下来。

雪川家族成员在雪川城方圆几千里的地方都设置了结界和埋伏，一旦有雪川以外的生命出现，都会被第一时间发现，就好像是一系列完美而严密的情报之网一样。

爪刃挡掉射来的箭矢，睡骨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对方就对我们的踪迹了如指掌，甚至包括走的每一步路，细微至坐在哪里，触碰过哪一片树叶，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

但是雪川为何不在他们一开始出现在范围中时就攻击。

这一点是最让人怀疑的，也是最危险的一点。

【奉城主之命，剿灭汝等】

全部都戴着狐狸面具的雪川家族，穿着统一的白色忍者服饰，像是要与大雪融为一体。

【呵，城主为何不亲自出现？雪川也不过是畏首畏尾的蝼蚁罢了，咳！】

体力渐渐不支，睡骨根本无法与雪川家臣的任何一个相抗衡，不管这场雪是不是因为雪川家族的结界而下，对于雪川家族来说也只是为了炫耀自家强大防御体系而出现的银幕，敌人的鲜血落在白色雪地的颜色，这也是一种悲惨的美丽。

【哈哈哈哈哈，对付你，连少城主都不需要出马，吾辈就可以！】

裸露手臂上刺有雪川家徽的家臣们像穿梭于雪中的巨鸟一般灵活，然而就在将睡骨包围时他们就像是被吸走魂魄一般陡然停住，在纷飞的雪中，仿佛是一座雪雕艺术品。

【少城主】

突兀出现在雪中的，周身都仿佛纷飞着雪花。

黑色的长发在白色的天地中格外醒目，那发梢末尾独有的银白色似乎为了映衬着雪花，背后的大太刀，和一贯面无表情的容颜。

月骨。

不，雪川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