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琐碎,当然难免有所困境。最辛苦的时候,是陷入了觉着可能真的就过不去的困局。于是想尽办法,让自己愿意开口,去找别人说话。
有一天夜里,梦见自己在跟一个女子谈话。
她开口说:对待自己所爱之人,记得狭窄一些,或者“小”一些。
所谓狭窄,是把对方当成具体的人。他是有缺点,不足,甚至是缺陷,可是目前你离不开他。
以及因为他有着独一无二的灵魂,他之于你存在的意义,是见证彼此的一段关系,以及跟这个世界的关系。
这是其一。
而倘若所爱之人离你而去,或者是你自己选择退出这场关系,因为任何一样理由。于是总是避免不了伤心的。
这个阶段的对方,当然就变成了你的所怨,甚至是所恨之人。对待所恨之人,记得宽泛一些,或者所谓“大”一些。
当你把对方的角色上升到人类本身,或者物种之一,他也不过尘埃一缕。于是他开始变得渺小。越是渺小,越是不值得上心,以及不必伤心。
这是其二。
即便禅语有云:内心做到没有分别心,那就可以做到对待任何事情,都可以平常心去对待,于是也就放下了偏执。
这个佛义的逻辑,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奈何凡人你我,可能终此一生也都无法做到毫无分别心,更不用说可以平常心面对这世间的是非、善恶、人我等等差别。
而倘若接受了自己不能够绝对平常心,那就试着切换一种思维,就是这份分别心的另类法则。
梦里的她,这样跟我说道。
她继续与我说话。
关于看待父母。
倘若他们待你好,呵护周到,这是本意使然,血缘所趋。
可是倘若他们待你不好,不足,那就当是他们能力有限,无法做到自我完善。
更不用说可以带给你一个更开阔,更包容的世界。他们甚至会给你带来阻碍。这时候的父母相处,你不能苛求,只能当作一种薄凉本意。
那就当前一类是具体的人,可以“小小”地对待,感激这份得到。那就当后一类只是人类而已,可以“大大”地对待,不必过份讨伐这份失去。
就好比一家几口兄弟姐妹,这其中必定是有一个极其孝顺的,而另外几人薄凉,甚至连父母恩情不都重视的。
而现实的案例中,越是被父母忽视的那一个,后来反而越是成才。
也就是说,在父母能力有限的前提下,他们的忽视于你而言,反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解放。你要去用好这份解放。
她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下来。
我想起了自己的些许过往。
关于进入这个解放意识的启蒙,大概是第一次离开家里去住宿学校,而后开启了长达十年的摸索。
初次见效果,在于高考那年,我是填完了志愿,再去告知父母。他们很惊讶,但是不至于过度干涉。
因为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参与进来。
我的意识立足点在于:这是我的路,我的选择。我需要你们在经济上给予支持,这部分我很感激。除此之外,全是我自己的事。
至于真的成型为“绝对自我”了,还是等到了走入社会,进入经济独立的这个节点。
于是终于有一种庆幸——这一路我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尽可能不被外力,他力摧毁,于是终于等到了可以自我做主的人生阶段。
这种开局,于我而言,是一种新生。更是迎来一个崭新的意识世界。
等到了这个阶段,我再去善待父母,不在于我是否应该,而是在于我愿意。这份愿意,建立在我的能力之上,更重要的是独立人格之上。
当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会再次印证一个逻辑:父母的能力跟远见,的确决定着自己头顶的这部片天的保护范畴。可是倘若你想往更远一些的道路呢?你只能去破局,成为新的开拓者。
当我讲述完这一段,梦里的她又开口了。
用另类分别心对待父母的思路,那就是——
当他们可以护你周全时候,你将此当作感激;
而当他们无法支撑你走得更远之后,你便尽量疏远他们的掌控,也不需要可以当成一种不被父母爱护的怨恨;
以及,倘若遇上糟糕的原生家庭境况,那就尽量往“大”了去想,把父母当做凡人个体。凡人个体不是神,不值得敬仰爱护。只有你心目中真的认可的“父母”,他们才值得敬仰。
后来当自己成长,返璞归真,善待父母。这个出发点并不是对于对这份关系的的感激,而是在于一种关乎血缘,关于生命意义本身的敬畏。
这是一种大儒之下的孝顺,你只为自己而活,顺便负担起了世俗上的孝道。而这两者的秩序,是无法颠倒过来的。
同样的逻辑,不是所有家庭的父母都是无私奉献的。这并非是在于“也是第一次做爸爸或者妈妈”的借口,而是关乎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这是处理“关乎自己不被爱”的,最理性的对待。也是以分别心看待人性之脆弱之后,给自己的一份心安理得。
再来是关于对自我情绪的分别心。
生活里会有人说,真的支撑自己走下去的,不是爱和希望,而是仇恨。
倘若用分别心看待,那就是——
如果一种情绪是有效的,比如恨意这样情绪。那么就释放它,让它成为自己坚韧和勇气的基底。把恨意当成一种力度,在这个层面上来说,是仇恨让人前行。
而后到了第二个阶段。
在自己有所能力立足世界,甚至可以帮助到别人的时候,再去释怀这种恨。这个阶段,把恨意当成一种坏,务必提醒用宽容去善待自己。
这两者其实并不冲突。
前者之恨,让自己有所耐力,只要这份恨在实际当中不去伤害到他人。而后在一路得到收获的过程中,去逐渐丢掉恨意,重新爱上自己,也放过他人。
我于是发问了一句——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能力越大之人,心胸开阔的层面越高。所谓能力,是生活力,见识力,领悟力,以及进化能力。
这些逻辑的层层进化推进,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从一开始的被世界善待,而后逐渐觉得世界恶意满满,继而最后仍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好。
但是真相在于——
起初你的那份被世界善待,是因为得益于父母,以及很多他人的保护,那不是真的“善意”。
得是后来那些被生活撞击过七零八碎之后,重新再去爱上生活的部分,才是你拿能力换来的,真的善意。
而这份能力的功臣,便是这份另类分别心。
梦中的女子点了点头。
云雾散开。她终于转过身,我看见了她的容貌。
她居然是一个女孩,她在拿着一根长条的,蓝色的纸条,折一颗星星。
那是十多岁的我,那个人居然是我自己。
是她在梦里,跟我说了一夜的话。
最后她跟我说:在每一个阶段都忠于自我,以任何一种有效的分别心对待,你才不会丢失掉自我。
梦醒。
第二天独自去电影院,看了纪录片《二十二》。
有个阿婆说,有一次,她的孩子拿来一本书还是杂志给她看。然后告诉她,当年那些日本人回到日本之后,其中有些人愿意站出来,交代了过往的罪行。
阿婆说:那些照片里,我看到了其中一张熟悉的面孔,我就笑了出来,“哈哈,他居然没了胡子。”
这是当年欺负过,凌辱过,摧残过她的那个人。
而她的第一反应是,“要知道那时候,那些军人们,一个个都是满脸胡子的。没想到他们现在居然没了胡子,一个个小小的,像个瘦老头。”
她的言外之意是:你看,原来他也会变老啊。
爱人和仇人都会老去。
我就那样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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