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学会走路的时候,妈妈就背着我上山干活了,把我放在田边,然后我就在田边的小草坪上爬来爬去。
学会走路的时候大哥带我,那时候的我特别喜欢睡觉,在椅子上在桌子上甚至在大路边上。有一次在路边睡着了,直到让阳光照得眼睛生疼,记得还滴了眼药水才好了。大哥挑水做饭,做好了就一起到大路上去等爸爸妈妈回来一起吃。我早就饿了可是哥不让吃,他说得等爸爸妈妈回来一起吃。
水我也挑过的,一桶分两桶挑,一直以来我挑东西的重量一直都只是大哥的一半,现在也还是这样。在家里我排行最小,干的活也是最少的,不知道为什么连身体也比两个哥哥小,自高中毕业之后我的身高就没有再长过,165CM。体重时轻时重,在53KG左右。工作那时,被称小伙子是经常的事,有些还是同龄人呢,要命。总之就是缺少一个男人所该有的强壮体魄。
曾经我为此感到自卑。
我小时候吃的都是很差的,而且我知道在我还没有出生之前我们家吃的还要差。我在家中一直都算是比较幸福的了。有很多东西都具有优先权,每一次杀了一只鸡都会有一只鸡腿是留给我的。二哥常常让妈妈打,因为他比我坏点,我也挨过一次,那是一次我偷邻居家的黄瓜让人告发了。妈妈拿着竹条打我,记忆中就这么一次,当时我没有哭,尽管偷偷地流了些眼泪。我很少哭,因为哭也不会有人理你,爸妈常常不在身边,后来知道了哭也没有用之后我就习惯了不哭。
刚上初中一年级,二哥到外打工,大哥读师范我一个人住在原来我们三个人住的房间。以前二哥常常捉弄我,大哥就会打他,大哥从来都护着我。初一后,没有谁睡在我的身边了,直到现在一直都是如此。有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三只怪兽洗劫了整个村庄,我往桥上跑去桥就让怪兽撞毁,然后我醒了,可是醒来了还是感觉了整个世界的摇晃,出到房间也还是如此。我非常害怕,我去敲爸妈的房间,他们让我睡在一起,我在爸妈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当时我不知道发生了轻微的地震,然而我在爸妈的身旁是那样的觉得安心。那一次是我自婴儿之后唯一一次同爸爸妈妈一起睡。
初中还记得和邻居几个兄弟的玩耍,到了高中我的记忆出现了断层,觉得一切好空白,每一个人让学习压着。爸爸用自行车载过我,记得爸骑得好慢好慢。我和爸爸一起逛街,我一手挽着爸的肩膀,头靠在他身上,从街头走到街尾,碰到同学我同他们介绍我的爸爸。
“阿爸,我们那时是干什么去了?”
“什么?”
爸爸又在听我的CD了,爸爸丝毫不知道谁是朱哲琴,可是听《阿姐鼓》可真是入迷啊。
空白的高中记忆有一个人是不能忘记的,我的同桌,良。我写过一篇小说《如果我是女的,我就嫁给你》,是关于他的。小说有一半是关于我的故事,另一半是我的渴望吧。
当然本身这种想法相当可笑,我理所当然更喜欢女人,可是我知道那是我从小一直缺乏的撒娇情结所产生的结果。我想任性地去做一些任性的事,可是事实上我无法那样做。那年我16岁,不大,但实在也不小了。
大学三年让我从一个学生成为一个大人,虽然并不是身体上的,但至少成为一个独立的人,独立思考独立做事。三年里回家四次,有两个春节没有在家里过,妈妈说都下雪了。这次回家已是毕业后的事了,结束了在南宁的一切。
“爸,妈!”放下行李我真想拥抱一下他们,乡村对感情的含蓄让我并没有这么做。
“回来啦!”听着他们的声音,感觉他们真的老了许多。
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休息,我帮忙起了间放稻草的小房子,然后去拉稻草,晒谷子,和爸妈说一些城市的趣事,然后我也知道了村里,亲戚之中又有谁死了,有谁生了小孩了。
刚好就赶上了一家人生小孩,爸爸喝得滥醉回来。以前爸爸喝醉全家人都不得安宁,他会掀桌子,摔碗碟,与妈妈吵架。这次他又来了,我拉着他坐在我旁边,让他喝了一些茶,然后就一边哄一边推地把他送到房间,可是他死活不睡。
“我不睡,我不睡,干么要我睡,”
“爸,以前我喝酒回来都要睡的,这样比较舒服。”
“我不睡,你为什么不睡?”
“我也睡啊!”
然后我把爸爸硬按到床上,自己侧身躺下,我说,睡啦,睡啦!慢慢的,爸爸就真的睡着了。
小时候我们是孩子,需要爸爸妈妈的照顾,长大了,爸爸妈妈老了,他们就像孩子一样需要我们的照顾。
(2005.10.21 泉州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