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文章可以移步我的公众微信号:庭树沐年,收听朗读版。)
罗密欧这一年来一直有一个困扰。
他一直住在悲季的城市无法搬离。
大概十年前,人类掌握了四季的自然密码,每个智能手机都自带季节调节器,春夏秋冬的季节分割方式显得老套而落伍。一种新的季节划分规则孕育而生——悲季和喜季。
比自然更难掌控的是人心,对于无法掌控的一切人类习惯对其制定规则。于是地球按照经度间隔式划分成悲季和喜季,如果你持续悲伤那你就永远只能办理到悲季城市的居住证。
做为第一期季节调节器的开发人员,罗密欧十年前赚到了第一桶金,五年前赚的盆满钵满,一年前却遭到了严重的滑铁卢。系统升级的持续失败,使得罗密欧的公司被另一家后起之秀赶超,客户大量流失,致使罗密欧收到了一封老板长达4000字的邮件,通篇全是指摘和痛骂。
虽然没有被辞退,但罗密欧的内心世界却因为这封信而摇摇欲坠,迷茫和懊恼充斥着他的心。紧接着政府将他的居住证从喜季城市迁到了悲季。
“中年危机!”
在搬到悲季城市的第一天——2983年10月31日,罗密欧在日记本上写下这四个字。
在搬到悲季城市一周年的这一天,发生了全市范围的突发性停电。
“生活还真是充满惊喜。”罗密欧自嘲道。
邻居朱丽叶来找罗密欧借蜡烛,朱丽叶搬到悲季城市一月有余,却从未和罗密欧有过任何交流。这在悲季城市太正常不过了。因为你不知道你的哪句话会揭开对面的人的旧伤疤,每个人都像极了装着玻璃心的搪瓷娃娃。敏感、易碎。
“不好意思,我只有一根蜡烛。”罗密欧彬彬有礼的说。
朱丽叶面露尴尬羞愧之色,这种神情让罗密欧觉得自己正在捏碎着一个搪瓷娃娃的脆弱玻璃心。他赶紧补充到:“如若不介意,可以来我家,等来电了再回去,我估摸着不会停太久。”
朱丽叶没有拒绝,她怕黑,从小就怕。
两人盘腿坐在点着蜡烛的茶几前,四目相对。
“你搬来悲季城市多久了?”为了缓解尴尬,朱丽叶想她总该说点什么吧。
“今天刚刚满一年,你看我是不是挺适合住这的,一周年能碰上停电这倒霉事。”
“你为什么不开心?”朱丽叶心里是认可他的话的。
“大概是中年危机吧。”罗密欧苦笑道,“唉,反正现在很迷茫。年轻的时候我以为迷茫是年轻的专属,现在我才发现迷茫是人生的常态。”
“那我大概是老年危机吧。”朱丽叶若有所思。
“你明明和我差不多年纪,谈什么老年危机啊。”
朱丽叶摇摇头:“你还会迷茫说明你没有看到自己的天花板,还有机会和希望对吧。可是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的极限,你说我这是不是老年危机。”
罗密欧沉默了一会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危机悄悄地找上我们其实是必然的。五年前,有一个很好是机会让我去做系统转型,我放弃了,因为我觉得太累太折腾。从我选择安逸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这次危机的到来,而我却无能为力。”
朱丽叶突然开始哽咽起来:”我们把自己的理想用安逸杀死了,在未来的人生里是不是永远只剩下这一个季节了。“
罗密欧最见不得女士哭泣,他赶忙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切都会好的,理想死了我们可以救活它。”
“可你已经在这里一年了,你也没救活它,我现在连一个凑合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你就救与它相似的东西。理想的近义词是什么?你想想”
朱丽叶一愣,试探的说:”爱情?“
罗密欧也一愣:“爱……爱情是什么?”
“大概是两个并不讨厌的人,一起对抗悲伤救活理想的过程吧。”
2984年10月31日的最后一分钟,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