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当我又拎着一大包零食从学校的超市里出来,除了里面的面巾纸是我放学路上想到我所需要的,剩下的都是高热量的膨化食品和甜食。
表面是巧克力黑的铜锣烧,外形似两个笨拙的扇贝粘在一起,掰开“壳”,里面是如鸡蛋黄般的诱人颜色,你能想象到它的美味吧!绵软到入口即化,香甜的味道在舌尖慢慢绽放,不断吞噬着味蕾。你知道小米酥吗?拿在手里像泡沫一样轻,也像泡沫一样虚而不实。原本坚实的小米粒被膨化成内里充满空气,体积胀大几倍的泡沫小圆球。在后续加工过程中,又在表面裹挟了大量的糖,直到最终它们完全粘合在一起。在超市里待售时,小米酥被切割成一个个的小长方体状装在塑料袋里工整且有序。它们是硬的,但却不抗压,因为压力一大,便会碎成粉末。你吃它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牙齿上下咬合,小米酥表面的糖便会将它粘滞,随之固定了你这一口下去的量,拿着小米酥的手,手腕轻轻向下,这一口就到嘴里了。入嘴以后,牙齿继续嚼动,不需要太用力。因为当牙齿碰到在嘴里还尚完整的小米酥时,只需稍一用力,它便会顷刻瓦解。此时舌头的翻云覆雨更会加速它的分崩离析。无需几秒,原本在表面看来还坚硬完整的小米酥便在嘴里碎成粉末化为糖水随着唾液进入胃里了。所以我说它虚而不实,那么一包,被它完整的体积撑得满满的一包,甚至不留一丝缝隙。全部吃完后,也扛不住一点饿。只剩口腔里甜到发腻至牙齿缝里的虚无感。如它本身,徒有外表和味道。它填不满内心的空虚,也缓解不了无端的焦虑,更治愈不了什么。我知道这一切,但我仍然无法放弃它。我贪图第一口的小米酥,那种瞬间对零食渴望的满足,那种化入口中的甜还带着些许的香,至少在那一刻我是真正陶醉和享受它的。
我第一次买香蕉片,买它是因为我想到我已经很久没吃香蕉了,我幻想着它即使变成了果干,仍然保留着香蕉原有的功效。但当我把它买回来,我就知道它已经没有我所期待的功效,它已经变成了果干。我吃了几片,很甜。我有点疑惑,软软的香蕉是怎样变成硬硬的果干的,而且,香蕉的原味是没有这么甜的。我想,它一定是加了糖的,还有什么添加剂,我不知道。我拿起一片放在鼻前,不到两秒,我就把它塞到嘴里了。我形容不出那种闻起来是什么样的味道,只能说有点怪也不讨喜,我也不想再去闻它到底是怎样一种味道,我只想感觉它在嘴里的味道。我说过的,它的第一味道肯定是甜,很甜,冰冷的甜。然后我还觉得它伴随着一种香,奶粉的香,像是婴儿喝的那种奶粉。我很快就把香蕉片吃光了,我想,我应该没有想要再次买它的欲望了。
我第一次吃猕猴桃干是我在高中的时候,我的姐姐从网上给我寄来了一大包猕猴桃干,我对它的味道并没有很深刻,那时,我对甜食也没有到一吃就停不下来的地步。我记得那包猕猴桃片大部分我都让我妈吃或者带到学校给我同桌吃了。从那以后,我也没有主动买猕猴桃片吃。因为我觉得它并没有那么好吃。后来有一天,我的室友买了一包猕猴桃片,她给我们分着吃,我就吃了一片。我突然觉得很好吃,并且有种想去买的冲动。它是种什么样的味道呢?无一例外的甜。我觉得它也是加了糖的,不过它仍带着酸,掺在甜里的酸,小小的能让你感觉到的但又不会刺激你的酸。而且,它的颜色很漂亮。浑然一体的绿,外表透亮但不透明,内里浑厚但不混浊。吃起来软硬适中。我吃过学校超市卖的地瓜干,我觉得它有些硬,猕猴桃干比它稍软,但它也不Q,所以我觉得我只能用软硬适中来形容它的口感。那天以后,我又去过超市,也买过零食,表面裹上糖浆和各种调料的膨化食品。我在放满零食的过道上走走停停,我看见了猕猴桃片,放在密封好的塑料袋里,我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将它买下。或许我想吃它也仅限于那天晚上。我想吃甜食的欲望不需要猕猴桃片也是可以满足的。口舌之欲是廉价的,廉价的欲望不用付出昂贵的代价。当我无法克制这种廉价的欲望,我同样可以用廉价的食物去满足它。
我的脾胃已经不好了,我不想让它变得更差。因为我讨厌皮肤粗糙的自己,面无光泽的自己,没有精神的自己,身体虚弱的自己,情绪不稳定的自己,容易陷入恶性循环的自己。我看到过“吃甜食会让人觉得幸福”这句话。我不否认这句话,因为不论从形态,颜色,触感还是味道,甜食都代表了可爱,梦幻,柔软和甜蜜。但现在它对我来说,只能暂时满足我嘴巴的贪婪,莫名的焦虑和某种虚无感,然后勾起我对它更大的欲望,直到我的胃开始抗议,最后又是深深的负疚感,在心里对自己说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但我心里也知道,我还是会这样的。
我最喜欢吃的是那种香香甜甜,绵绵软软的蛋糕。 如果我能将它详细描写出来,那也许就是后话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