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饿着肚子从汽车修理厂里走了出来,一身整洁的洗的发白的衣服配上他那不服输的精神气质,就让人知道这是一个在向生活发起冲锋和挑战的年轻人。从独自一人来到城市后,他就一直谨遵父亲的教诲,不能让自己置身于安逸的环境中,那会把他的锐气磨得一丝不留。理了理乱麻麻的头发,大步走在宽阔的大道上,约翰丝毫不避讳向出来散步的绅士和贵族小姐们展示自己贫穷的外在。走到一家华丽的首饰店前后,他彬彬有礼地对一名站在门口的接待女孩说,“亲爱的爱丽丝小姐,烦请你进去告诉海蒂,她的约翰来了。”
名为爱丽丝的女子眼含笑意,转头就对店内高声喊,“小海蒂,你那要让你由灰姑娘变为公主的王子来了。”生怕其他人听不见似的,伴随着姑娘们调侃的笑声,一个扎着马尾,散发着奶油糖味的小小个姑娘快步走了出来,她羞红着脸低声问,“约翰,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这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呢。”约翰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他用他那布满茧的双手轻轻地握住那双白皙的小手,真挚而严肃地说,“我在薰衣草大道那盘下了一间还算宽大的公寓,我亲爱的海蒂,从此以后我们可以住在一起了。”
海蒂把她的碧色的小眼睛睁得滚圆,双手捂住嘴,没过一会,幸福泪水一下就堆积在了她的眼眶中,她慌忙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把泪水擦干,张开嘴激动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因为太多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急得只有嘴型在不停地变换,话却一个也出不来。约翰用右手盖住了她运动过度的嘴唇,左手把一把老旧的钥匙递到海蒂手中。“没事,亲爱的,只要你愿意,我们今晚可以坐在客厅里,互诉衷肠直到黎明来临。”
说完,约翰挥了挥手,转身走去,他还要去把他和海蒂的家具搬进心房呢,他可不能让她睡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约翰离去的背影,海蒂暗暗发誓,要释放出她所有的光和热来照顾这个给予她温暖的男子。
在汽修厂里,约翰成为了让所有男人羡慕的对象,特别是和他同龄的小伙子以及那些被老婆管得死死的大叔们。他每天下班回到家都会得到一个作为奖励的柔情的吻,还有一顿不丰盛却精致的晚餐填饱他的胃。到了一个星期仅有的那一天不去首饰店工作的宝贵日子,海蒂也不会休息,而是把约翰所有的袜子衣裤洗地干干净净,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即使碰到约翰休息,她的撒娇也会小心翼翼控制得恰到好处,不让约翰产生一丝不耐烦。
约翰开始晚归,下班后或者不工作的日子,他会和铂金斯等人一起去酒吧喝酒聊天,或者打打台球,然后在深夜回到家,粗暴地打断海蒂的关怀,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反正他知道,海蒂会帮他盖好被子。某天,约翰一如既往地下班回到家中,准备换上一身体面的衣服后再出去。推开门,让他感到烦人的吻并没有如约而至,约翰愣了愣,突然心底升起一丝不安,他走进客厅,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内容如下:
我最爱的约翰:
温蒂尼太太突然打电话给我,希望我去一趟首饰店,从她的语气中,我知道我无法推辞,请原谅我今天不能让你回到家第一个看到的是我。晚饭是炖牛肉,我把它放进冰箱里了。
海蒂
约翰放下纸条,丢魂似地转着身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慌从脚底蔓延到他的头顶,出去玩的心思早已悄然不翼而飞,他不可自制地想,海蒂是不是被解雇了,那他哪里还敢随意挥霍自己那点可怜的财产,对家庭的责任感使得他一下子变得理智了。他突然发现,海蒂为了这个家为了他,牺牲了许许多多,她除了上班心思全花在了他身上,不,应该说只要有口喘息的机会,她都在想着他,她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而他呢,还欺骗自己是城市的苦难让他不得不去找乐子,想想自己以前,多么上进的一个小伙子啊,发了誓要在这陌生的钢铁都市中博出一个在心中描绘了千百次的未来。他开始思考去哪里找再找一份零工,对,酒吧里不是还缺服务生吗,那应聘条件他完全满足。他开始思考如何过今后的日子。未来可能遇到的种种困难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细密的的汗珠出现在他的发鬓和前额。
突然,门开了,海蒂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约翰一脸蠢样地看着她。“我亲爱的约翰,你猜猜发生了什么,温蒂尼太太让我担任她的助手,我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店员啦。”约翰愣了愣,一个更加安逸舒适的未来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一声不吭地进卧室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海蒂关切地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铂金斯正在酒吧等我喝上一杯呢,再不过去我就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