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型血的我,打小骨子里就似乎燃烧着激情。
小时候上墙爬树,下河摸鱼,家里一直当男孩儿养。过年的烟花响炮都交给我去点。学校里跟男生打架,压根儿不知道害怕。有一次自习课上我正做作业,同桌贱兮兮的一再挑衅,我扭头一拳就捶过去!正巧对准鼻子,那男孩当即鼻血横流,哭得跟娘们儿似的――
你等着,让我奶奶上你家去!
她奶奶撒泼打滚一辈子,全村闻名。我这才有点小慌乱。
放学后我磨磨蹭蹭不敢进家,直到天黑了才溜进家门。看着大人们一如往常才放下心来。
连着几天心神不宁的。后来我才知道那男孩子放学后先告了老师,被老师批了一顿,因为她在窗户上看得明明白白。所以可能他也就没脸去拉着奶奶来兴师问罪了!
中学时的我口哨吹得贼响,放学时看到胡同口的奶奶立马嘟起嘴吹一个尖利的哨子,奶奶吓得没跳起来!
这样长大了可怎么找婆家哦!
那时的我才不管“婆家”是什么鬼,依旧每天野的跟个“小子”是的。
令奶奶想不到的是,长大后的我,大有痛改前非之势。不仅越来越安稳,还顺顺利利的找到了她所担心的“婆家”。
我嫁到婆家的第二年,也是结婚纪念日的第二天,我的儿子出生了。
令我想不到的是,这个刚出生头发就盖住耳朵,体重七斤四两的小肉墩儿,不知不觉的就彻底改变了我的性情,也带给我数不清的欢笑和感动。
⒈
从小视睡觉为第二生命的我,自从有了儿子就没睡过几个囫囵觉。月子里,我几乎对儿子寸步不离。我给他擦洗给他换尿布,给他讲故事给他唱歌,为了奶水好硬逼着自己喝婆婆掺进猪油的米汤。这样的结果是我在出了月子后体重飙升至150斤!抱着宝宝回娘家,妹妹说:你穿一身黑,老远的我以为胡同里进来头黑熊呢!
管它熊不熊的,反正我儿子奶水足啦!你看那小脸,圆滚滚的多可爱!
说起来也奇怪,没儿子前,我觉得大街上都是帅哥美女,最多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反正没注意有几个孩子。可等我抱着儿子出门时,才发现街上原来有那么多小娃娃!
一群宝妈带着宝宝总难免相互品头论足。
你家娃娃头发长!
你家娃娃眼睛大!
你家娃娃皮肤白!
我不屑的一扭头。切!俺家娃娃头发长眼睛大皮肤又白,三项都占全了!我哪好意思自己夸?
家有俊娃娃,就是这么傲娇!
⒉
儿子两岁时,很自然的教他数数,分别男女。
那天,刚吃完饭,一家人都在,气氛也很好。我坐在小马扎上揽着他,一边问:
宝贝儿,告诉妈妈咱家几口人啊?
五口,妈妈。
哦!真乖!答对了!那咱家谁是男的谁是女的呢?
小家伙把全家瞄了一遍。奶声奶气的说――
妈妈是女的。
爷爷是男的。
爸爸是男的。
我也是男的。
奶奶――也是男的!
全家哈哈大笑。
我擦了下笑出的眼泪说:
奶奶也是女的呀!她怎么会是男的!
可小家伙振振有词道――
奶奶就是男的!她没有长头发和大咪咪~
这下轮到我尴尬了,赶紧凑到他耳朵上:奶奶也有的,就是她太瘦了!你看不出来而已……
我一边把这货拖着进了卧室,一边暗自后怕――
幸亏我是母乳喂养他,否则短发的我也是“男的”……
⒊
儿子三岁那年,上幼儿园了。
有一次放学我带他去隔壁粮油店里玩。正跟店里的王嫂子聊的热乎,突然听到儿子稚嫩的声音――
你怎么少一个手指头?
唬得我赶紧回头,发现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叔在挑小米,他的小手指没有了,而我的儿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指在看……
我当即尴尬万分。赶紧拉过孩子――你真没礼貌,赶紧喊“爷爷好”!
只听儿子乖巧的喊了声“爷爷好”!接着我又听到了一句――
爷爷,你为什么少一根手指头?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要崩塌了!
还好那个“爷爷”有涵养,他笑眯眯跟儿子说――
孩子,我的手指头是年轻时干活不小心弄断的!明白了吗?
儿子这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放过了观察他的手指头,也放过了身边面红耳赤几乎无地自容的我……
⒋
儿子八岁那年。老公去国外打工了。家里整天是我们娘俩出出进进。
儿子都是坐合租的校车上学。那天下午放学后,儿子没有准点儿进家。我焦急的给司机打电话,说儿子一进村口就下车了,说要自己走着回家。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下楼又等了十来分钟,才看见儿子小小的身影背着一个大书包拐进楼区。
我跑上去急得推了他一把。
干嘛去了?放学不好好回家去哪儿了?
儿子没有慌张,而是有些委屈的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子,我看了看是村里小卖部里卖的普通茶叶。一时间竟愣住了。
妈妈,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我看你爱喝茶,就提前下车给你买了点茶叶……
我心里一热,眼泪马上掉下来了!
我捧着儿子的小脸亲了又亲!差点把儿子挤爆!
后来的一个月里,我总是在儿子害羞又满足的眼神里,泡上他给我买的茉莉花茶(其实我一直喝某个茶叶店里的精品绿茶),然后再美美的呷一口。真是没有比这更暖心暖胃的茶叶了!
十几年平淡的婚姻生活,被儿子这枚“小暖男”浸润的特别有滋味儿。而随着青春期的来临,儿子更是像拔节的庄稼噌噌长高。
五年级时,他收到了女孩儿画着爱心的小纸条。
初中时他的嗓音开始变得粗哑低沉。
初二时,他嘴里经常出现一个学习优秀的女孩儿的名字。
我开心的看着儿子的点滴变化,心里又欣慰又害怕。
儿子已经慢慢长大,而我,已经四十岁的我,却开始变得贪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