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向我求婚的女人
[if !supportLists]1, [endif]芳
大约是在2002年吧,一个夏天的中午,我一个人早早吃过午饭以后,拒绝了保安班长老杜的麻将邀约,计划去网吧上网。那时候家用电脑还没普及,上网更是商业运作,大多数人的上网娱乐,还是在遍布大街小巷的网吧里。我常去的网吧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开门,只好顺街溜达,看看有没有网吧。走过小区中间的十字路口,刚上桃蹊路没多久,就看见了一个网吧,于是便钻了进去。
网吧不大,也就是一个标准门面(三米宽,九米深)的样子,进门左边一个收银台,网管的位置,右边一台饮水机,旁边斜放着一个拖把,两侧分别摆放着六七台电脑,再扣除两边椅子都拉开坐人的话,中间就只剩下不足一米的过道,屋子的尽头,一张简易长桌上凌乱的放着饭盒和塑料袋,两边开着小门,后来用过了才知道,一边是厕所,一边是灶台。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三个客人在联网玩着三角洲,我熟练的交了10元押金,看了看网管没有乱登记时间,就根据网管提醒选了一台距离她们稍远有单机游戏的电脑坐下,是的,那时候已经有网络游戏了,网三,网金,石器时代,红月,但是我还是喜欢单机游戏,现在还是。说到这里,忍不住吐槽现在的网络,那时候的电脑,强调的是简单易用,而现在的网络,广告让你猝不及防,插件让你防不胜防……找到英雄无敌3的图标,双击,我又一次降临了埃拉西亚大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旁边有拉椅子的声音,下意识的转头看去,一下有些惊愕。是美女,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网吧的美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形容她,只想说当时恍若看到了舒淇,后来熟悉了,知道她不是舒淇,但是总感觉她和舒淇长得比较类似。电脑上姆拉克还在等着我的指示,我的心思已经不在埃拉西亚,貌似看着屏幕,其实却斜眼窥视着她的举止。她打开电脑,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把手包放在电脑边,就打开了QQ。我也不好意思偷窥别人的说话内容,就收回了目光,重新进入埃拉西亚征战。不一会,那美女主动戳了戳我的肩膀,我纳闷的看着她,她问,外面这条路叫什么路啊,我回答她是桃蹊路,她面带惭色的问我,这个溪字怎么打啊?我扫了一眼她的屏幕,大致是向对方说自己所处位置。我便说,这个字正读不读“XI”,读“QI”,她打了几下,还是没找到字,又楚楚可怜的看着我,我无奈只好起身,走到她电脑前,示意她让开,她楞了楞,不明白我啥意思,我说我给你打出来,她这才明白过来,让开了身子。我替她找到了“蹊”字,她欣喜的连声感谢,我说了声没什么,就退回自己桌前继续玩游戏。过了几分钟,她又戳了我的肩膀问我,英语的“万得福”怎么打啊,我用英语读了一遍“wonderful”,她一脸呆萌的看着我,我只好放慢速度再练了一遍“W-O-N-D-E-R-F-U-L”,她还是一脸呆萌的看着我,我只好又站起身,示意她让开,她这下聪明的侧开了身子,看着我在屏幕上打出字母。她再次说谢谢,我却有些职业性疑惑,她在和谁交流呢?刚才扫了一眼聊天的内容,基本是幼儿级别的,都是什么吃了没有,身体好吗,在哪里,开心吗?对方名字是严肃正经的中文,却经常爆出英文长句,而中文不伦不类的。正指挥姆拉克攻击一个城堡,她又戳我了,又有什么问题?我略感烦躁的看着她,我已经觉得她不是美女是美女蛇了。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烦躁一般,歉意的笑了笑,指了指电脑屏幕,我只好起身,躬身看去,屏幕上对方问,“李冰父子是神话人物吧?历史上不存在的。”这谁啊?这句话一下子激起了我的愤青综合症,我扭头看了看她,她自觉的侧开了身子,我立刻趴在键盘上输入了一大串文字,“李冰为公元前250年以前的秦国蜀郡太守,《史记》《汉书》均有记载……中国自古有以能为神的传统,不能因此否认了贤能之人的真实存在…….”噼噼啪啪的打了七八分钟,这才重重的按下了回车键,直起腰来,惬意的松了一口气。看到旁边电脑是英雄无敌的画面,这才意识到是在帮别人回话,忙扭头看那美女,美女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嗯,不能说是星彩连连至少可以说是有些佩服瞻仰的感觉吧。
这一下,我的麻烦来了,隔不了多久她就戳我一下,隔不了多久她又戳我一下,都是让我给她回答对方天南海北的问题,要么是眉山出过啥名人,要么是加拿大最大军事成就是啥,要么是泰坦尼克的插曲是谁唱的,要么是四川有啥好吃的,要么是东西方文明比较…….我都一一作了解答,她眼光里的异彩更加浓烈了,开始的时候还只是感觉,慢慢的都快成固体了。我回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埃拉西亚的时间还没过一个月,不由有些叹息,今天来网吧算是白花钱了,隐约意识到她接了一个电话,也没有关注,只是想多占领几个城市。她又戳了戳我,我垂头丧气的看着她,毕竟是美女嘛,不忍心拒绝。她意犹未尽的说,她现在有事,不能上网了,加个QQ吧,交个朋友。我这时候真有点疲倦了,不过还是没忘记她是美女,就报了自己的QQ号码,她加了我QQ,还专门站到我身边看了我的QQ是否闪烁,这才说了声88,结账离去。我没有在意,只当这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应付式的说了声88,就继续沉迷在埃拉西亚的世界。
晚上11点,正准备关机回家,QQ突然闪烁起来,我只好取消关机,点开了QQ,消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今天谢谢你了。”我下意识的回了个问号,她发了个愤怒的表情,很是不满我居然不知道她是谁。我忙看了一下加我的时间和她的资料,原来是中午加的一个四川眉山的,我这才反应过来,是中午遇到的美女。我连忙道歉,她这才态度缓和,和我攀谈起来。第一次交流,当然不会谈的很深,她只是说她是眉山人,让我叫她芳,现在广东汕头某酒店打工,她的家就在附近,这几天是回成都度假,今天到网吧上网,是因为临时有事和人交流。后来交往多了,才知道她说的一点不假,但是隐藏了很多东西。
开始的时候,和芳在QQ上只是偶尔的相遇,不过她有强烈的求知欲,每次相遇,虽然聊的是天南海北的问题,她总是少不了几个为什么。我有些好奇,难免就转弯抹角的问她为什么,她理直气壮的回答,难道想弥补自己缺陷,了解陌生的事物错了吗?我反而无言以对,不过心里对她的求知欲还是挺欣赏的。即使后来知道了她是小姐,哦,用她的话说是高级公关,也只是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虽然是为了骗人开心,不管怎么说,就以乡镇高中的学历,能够自考本科外语,拿到毕业证,这也是一种毅力上进的证明啊。当然不只是英语,还有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知识,她都照收不误,尤其是某次汕头某局局长腐败的时候掉书袋说想学韩愈为民除害,其他人皆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默默的让侍应安排了一条清蒸鳄鱼上来,引得那位局长大为开心,夸奖连连,长包她不说,还在酒店让她开了好几场高级饭局,这让她对我更是喜欢了。嗯,韩愈作檄驱鳄的典故是有一次说到她工作在潮汕的时候,我给她卖弄的。于是,只要她不坐台,不陪人,就要和我聊天,久而久之,她对我和她只能偶然在网上相逢的交往模式就不满了,要我买台电脑长期听宣。我本来计划新年的时候买电脑,只好提前买入了,买了电脑她没聊到一个月,又嫌我玩游戏不看QQ,就要了我的手机号码,从此以后,电话聊天胜过了QQ聊天,经常是开着QQ煲电话粥,最长的一次,煲了一个通宵十来个小时,听她叫夜宵吃夜宵,上厕所下浴缸,就是不准我挂电话,煲得我一个月的电话费就这么没了,只好第二天下午强撑着重新去充钱。
和芳聊得越来越深入,对她的情况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她是四川眉山人,哪个县的没问,高中毕业就去了广东打工,遇到一个广东本地已婚厂干,被骗了身子,对方却不愿意离婚,反而故意泄露给老婆打上门来,她又羞又气,不一做二不休,跑到潮汕做起了公关小姐,上次回成都说是度假,其实是潮汕地区在搞扫黄打非。公关小姐又如何,我接受的乡土教育是“宁可鸡做妻,不可妻做鸡”,再说只是QQ好友嘛,我知道她有男朋友的,并没有追她的打算,只是脑海里有她那动人的容颜,好学上进的性格,觉得做个无话不谈的男闺蜜也不错啊,于是笑言说,我大学的时候是公关协会的,也是公关,同行啊,她大喜过望,连夸我是兄弟,我只能在网络的另一头报以苦笑。
芳在交流中说了很多事,我也算是第一次对娱乐行业的生活方式有了初步了解。芳被骗过一百多万,一个同行的所谓姐妹,说是男朋友要搞什么服装品牌,陆陆续续从她手上借了一百多万给男朋友,后来就全部亏了,芳去找那“好姐妹”要钱,结果钱没要到,还被那姐妹和她男朋友打了一顿,然后那两男女就失踪了。从此以后,芳对所谓姐妹就没有信任,对男朋友也防了一手,上床可以,花钱免谈。上次我碰到她的时候,看到的她的聊天对象,是某国广州领事馆的官员,我恍然大悟,难怪多有英文长句,中文说的不伦不类。芳说到他的时候,总有点不屑的味道,用六个字概括就是“长的长,做的短”,思想纯洁的我只好转移话题。嗯,还跟过香港某服饰的某老总,说是跟他去过发迹前住过的贫民区的老房子,我怎么也无法想象那个经常上电视的慈善家会做这事,但是芳无所忌惮的发誓,还说要发张她和他的合影,那时候的网络速度特慢,发了半天也只有女人的肚脐和中年男的大肚腩,我就叫她别发了,姑且信她吧。芳的男朋友的照片我却看过,外貌确实英俊,但是眼神有点浮泛,要么是用情不专要么是没有担待,我建议芳注意点,她不以为意,反而说我是女人心,太多疑了。
一个寻常的周六午后,我正在建设路的建设路商厦里和咬着雪糕的婧相互冷嘲热讽,营业组员们吃着我买的雪糕,乐呵呵的在周围点评。(婧是营业组长,我是厂家业务,我又住附近,周末没事也跑店里,就成了异性朋友,经常斗嘴。)我的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是芳打过来的,忙给婧做个接电话的手势,就转出包围走到旁边。电话里芳生硬的说自己在成都,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建设路商厦,她说见个面吧,她就在附近,我犹豫了一下说,就在二楼的德克士吧,她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婧不知道啥时候移到身边,一边啃着雪糕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等会我也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收垃圾都这么没品位,连这种垃圾都收…..”我长吸了一口气,右手把手机放进皮带式的手机夹,向她的腰搂去,她吓了一大跳,忙跳到一旁,拿着冰棍的右手向我打到半空中又收了回去,换了左手拍打我伸出的右手。我说,“走嘛,我们一起下去。”她憎恶的看了看我,“垃圾,还不找你的垃圾桶去。”然后转到一边,不再理我。
我和组员们打了声招呼,就下到了二楼的德克士,找了一个正对入口的醒目位置坐了下来。这时不是用餐时间,餐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三对谈情说爱的男女稀稀拉拉的坐着。我想了想,去柜台上要了两杯冰镇可乐和一份鸡米花一份薯条,记得芳有一次在QQ上说过她的喜好,然后就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不一会,看见芳从出租车上下来,走进了商厦。
芳看上去有些余怒未消,没有搭理我的招呼,急冲冲的坐到我对面,扫视了一下桌面,拿起面前的可乐就猛喝起来。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美丽的容颜。一口气喝掉了半杯,她这才放下可乐,“我和他分手了。”原来,那男的生日就在这两天,她请了假回成都来给他过生日,结果那男的说是要做生意,要找她借50万,她拒绝,男的又拐弯抹角的提了几次,她都是坚定的拒绝,男的无计可施就说她是卖肉的,有什么脸装正人君子,然后就拂袖而去。我安慰她,“天涯何处无芳草,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她噗嗤一笑,抓起一颗鸡米花向我扔来,“你也是个臭蛤蟆。”那一刹那,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笑百媚生的感觉,不由觉得口干舌燥,目瞪口呆。“可是我是做公关的啊……”笑过之后,她有点落寞。我鬼使神差的回答,“那有啥,那只是职业而已,我也是做过公关的啊。”芳一脸希冀的看着我,“你真的不在乎吗?”我也正色道,“我们老家流传一句话,不怕找小姐做老婆,就怕老婆偷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重要的不是结婚前干过什么,重要的是结婚后知道什么不能干。”她沉默了许久,只是下意识的拈着鸡米花往嘴巴里塞了十来颗,这才说道,“好吧,我会考虑的。”然后就好似恢复了正常,和我聊起闲话来。她虽然在成都给母亲买了套房子,自己也有套房子,但也只是偶尔回来度假,大多是和一帮狐朋狗友白天去专卖店晚上去酒吧,对成都并不了解。我就带她去了合江亭,水井坊,安顺廊桥,然后出租车直接开到省卫生厅背后的下汪家拐街里的一家烧菜店,让她这个新成都人第一次品尝了地道的成都市井味道。到了十点,我装作毫不在意的把她送上了出租车,先把路费给了司机,才关上车门,挥手时隐约看见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远去,然后自己意犹未尽的打车回家。
第二天上午11点,正准备吃午饭,芳打电话来约饭,问我有啥好吃的,我说去梓潼桥正街吧,那里的砂锅饭比较有特色。她就说好,让我到上次见面的网吧那里等她。我没有细想,走到网吧门口不久她也到了,于是两个人上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开到梓潼桥正街,我付了车费,找到了那家砂锅店,记得我点的是一个鲫鱼焖饭,给她点了一个什锦焖饭,配上特色小菜,她吃得胃口大开,说我自私,没给她点鱼,她要再来一罐。我止住了她,带她往前走,过了华兴街和梓潼桥街的交叉路口,纳闷的她一下子惊呆了,前面是华兴煎蛋面,右边是盘飱市,盘飱市的后面是几十家苍蝇馆子,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破烂的房屋立面,无数食客进进出出,老板们忙着指斥方遒(安排位置)雨田饭店也在其中,(现在成都很著名的苍蝇馆子,当时只是华兴街上餐饮业的普通一员)。农村家庭出身,然后直接进工厂区里呆着,现在过惯了灯红酒绿夜生活的芳很是惊诧于这种喧嚣的市井生活,我却熟稔的带她钻进了一家无名餐馆,没有征求她的意见,直接点了两碗肉沫蒸蛋一份豆米煲以及一份盐煎肉,就让她连吃饭的余胃也没有了。我故意说前面还有龙抄手餐厅和一家泡菜出名的稀饭店,她忙说不能再吃了,她明天要走,我抢着买了单又带她去盘飱市买了点卤鸭舌和牛肉干做伴手礼,这才走到劝业场门口拦了出租车,一起回了八里小区,车先到我住处门口,我指点给她看,她没说什么,然后到了一个院子门口停车,她让我先走,没有让我进院子。
翌日,芳离开了成都。她到了潮汕以后,就给我发了平安信息,说是伴手礼很受同事喜欢。从那以后,我和她的交流就更加密切了,慢慢的有了些男女朋友的味道。她开始盘问我的作息时间,我开始关注她的工作安排,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越发亲昵起来。坦白说,自从我知道她的职业以后,她的外貌对我就没有了吸引力,我也没关心她到底有多少钱财,我在意的,是她那勤奋好学的精神,努力改变命运的意志,对这段感情并不是太投入,更多的是一种尊重劳动女性的思维支撑着这种暧昧的情分,爱意当然是有的,只是有点浅薄。芳却很是开心,说话越来越放得开,有时候和我回忆她在眉山乡村的童年。有时候斥骂骗她钱的前好姐妹,有时候和我述说陪酒的辛酸。记得最长的一次聊天,我耗光了那个月的电话费,而她也换了一次电池,两个人一直从晚上12点聊到中午14点。
耶诞节就要临近了,她在QQ里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我外表期盼,内心里很是平淡,应该是一部手机或者一个芭比娃娃吧,反正她要陪那领事馆官员或者香港总经理的。自从和琳不联系以后,几年下来我也习惯了一个人过耶诞节,2002的平安夜我也计划一个人独守。我拒绝了同事同学们的邀请,也拒绝了保安们的邀请,一个人去街头买了卤菜,拎了两瓶啤酒,准备一个人就在埃拉西亚的世界里度过平安夜。刚打开房门,电话响了,我不以为意,或许又是哪个朋友叫我去泡吧,我慢条斯理的把卤菜丢到茶几上,啤酒放进冰箱,这才打开电话。电话是芳打来的,电话里她一如既往的高声问我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说拿着东西不方便,她降低了声调让我下去接她,她就在院子大门,我一下子蒙了,白天还说她在潮汕,怎么晚上就在成都了?我不及细想,电话没挂转身就跑下楼去。
我气喘吁吁的跑到院子门口,保安老黄和老杜正在轮流窥探着门外。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果然是芳,她穿着一条白色欧式连衣裙,戴着一个白色的欧式宽檐女帽,交叉在腹前的双手上套着一副白手套,脚上穿的也是一套乳白色皮鞋,亭亭玉立在门口的路灯下,一个娇巧的乳白色行李箱放在身侧。我走上前去,轻声对她说,“你怎么在这里下啊,多老远的,你要找我,我就过去啊。”她的神情很微妙,“怎么,我就不能到你家里吗?”我只好赔笑,“那怎么会,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她傲慢的哼了一声,就向院子里走去,我只好拎起行李箱,跟在她后面,老黄和老杜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耸耸肩,回以无可奈何的眼色。
进了单元门,上了楼层,我惊愕的发现门没有关,忙止住惊愕的芳,示意她别动,自己跨了进去,几个房间都看了一遍,东西都在,也没有翻动迹象,才意识到是自己刚才忘记关门了。讪讪的把芳接进屋,说是刚才着急接她就忘记关门了,芳笑嘻嘻的看着我,轻轻把门关上,转回身搂着我,我终于看懂了她的眼神,含情脉脉,是的,她含情脉脉的搂着我,把我壁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吻,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芳这才放开我,柔声对我说,“今天我就是你的圣诞礼物,喜欢吗?”我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芳又是一个深深的吻,我被动的亲吻着,终于明白了,我倏地抱起她,走进了卧室,一切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25日中午11点,我从她的缠绵中醒来,昨夜忘记关的窗户透进一缕阳光撒在地板上,我懊恼的看着手机时钟,昨天没和老总请假呢。芳用脚蹬了蹬我,说是好饿,问有没有吃的,我只好起身去厨房做午饭,中途给办公室去电话补请事假。饭后,两个人也没出去,就在屋里过了一个长长的耶诞节。26日早上,我给她做了早餐,骑车去办公室报道,第一次感受到痛并快乐着的感觉。中午快12点的样子,她给我发了短信:早饭不错,先回家了,晚上联系。傍晚下班我给她电话,她让我直接到她住的院子,她在院子门口等我。她没有前天晚上的浓妆艳抹,换了一身居家常服,踏着拖鞋,挽着我去了附近的一家贵州风味竹笋鸡,(假的,我到了贵阳才知道)晚上就在她家过的夜。嗯,大家都知道的事不用赘述,只是翻了翻她的照片,别的就不说了,确实有她和那老总的合影,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她和香港某明星的饭局并肩照,一张是她和香港另一明星的泳装合影。听她说了很多饭圈故事,所以几年后,香港暴出淫媒丑闻,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27日晚,她又到我家过夜,28日早晨醒来,我把备用钥匙给了她就去上班,她哼哼两声抓着钥匙又继续睡觉。傍晚下班回家,屋里没有人,只有钥匙放在茶几上,钥匙压着一张纸条,“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男朋友了,不准再找其他女人!!!”我只能无奈的笑笑。晚饭后上网,把QQ打开,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回音,就进了联众世界,准备下线睡觉的时候,才发现QQ里有她的留言,“我到潮汕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男朋友了,不准再找其他女人!!!”。
从那以后,我和她的来往更加密切,在QQ里,电话里,她都是老公长老公短,我却只是回以芳。我喜欢她,确实喜欢她,因为她的上进,因为她的爽朗,因为她的漂亮,虽然说是不在乎她的职业,但是多少有点男人的忌惮,至少,也希望她能换个工作。于是,我暗示了她好几次,她其实也明白,但是那一行来钱确实太容易,不知道是因为好姐妹的欺骗,还是幼年贫苦生活的阴影,她总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想趁着年轻貌美捞更多的钱,于是每次我暗示的时候,她总是说她明白,会考虑的,然后就不了了之。
2003年的春节很快就要到了,芳又回到了成都,头两天只是在手机里说回来了,但是一直没见面,理由是她要去拜访诸多亲戚。我也没有心思深究,毕竟各个商场专柜需要备货啊,那时候可没有网络销售,双节期间的大卖场销售快要占全年额度的一半。第三天晚上回到家不久,她突然打电话来问我在家不,我回答在,她就把电话挂了,不一会,就响起了敲门声。一开门,面色郁闷的她就把门关掉,把我紧紧抱住,使劲的吻我,我被动的回应着,一直退到被沙发绊倒,这才停息下来。
我问她怎么了,她先是抿着嘴唇不说话,看我一直焦虑的看着她,她这才郑重的说道,“我们结婚吧。”
我有点惊讶,“你开玩笑吧?”
她一把将我又推到沙发上躺着,从我身上下来,瘫躺在右手的单人沙发上,“什么玩笑啊,我说的是真的。”她意气阑珊的说:“这两天走的亲戚,个个都问我结婚了没有,我妈也问我好久结婚,烦。”
“你不是说你还想多挣点钱吗?”我有点心动,只要她不做公关了,我愿意啊。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似自言自语的说,“我现在有三套住房,一套我妈住,一套我住,一套出租,两个门面都是租出去的,还有三个出租车,除了我妈那套,其他的都可以交给你管。”(当时没有黑车,出租车必须要牌照可以买卖)
我的心沉了下去,我父亲给我的家训是坑蒙拐骗抢都可以,但是一不能偷,二不能吃软饭,我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我没有钱啊。”
她没有意识到我声音的变化,还在那里喃喃自语,“不要你出钱啊,你只要出9元钱的结婚证工本费就行了。”嗯,那年才改了婚姻法没多久,结婚证工本费收9元钱。
“是吗?”我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丝讽刺的味道。
她似乎没有觉察,反而语气变得有点坚定:“但是有两个条件。”
“哦?????”我故意拖长了腔调。
她依旧没有觉察,“一,四川以内我是你老婆,四川以外的事情你不要管;二,以后生了娃儿,跟我姓,由我管。”
我当时好想跳过去给她一耳光,可是抬头往前,灯光下她的面容又是那么妩媚,再想着她那动人的腰肢,晃眼的长腿,内心里又有些舍不得,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静静的依在单人沙发上等着,我默默的坐在双人沙发上发呆,脑袋里父亲的家训和她美丽的身体在交织战斗着……她伸出脚趾戳了戳我,“你说话啊。”
我揉了揉脑袋才回答,“太突然了,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吧。”
她对我的回答有点发愣,呆了一会才说道,“你考虑一下吧”然后便起身走了,没有在我这里过夜。我没有起身送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即使到了床上睡着,脑海里依旧是父亲的家训和她美丽的身体在交织战斗着。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婧,知道她上早班,就早早的到了建设路商厦,在童车架上傻傻的坐着。婧打了卡,安排了工作,拿着抹布在我旁边坐下,问我怎么了,我闷闷的说有人向我求婚了。
“你这个垃圾有人要了,这是好事啊,好久办酒嘛”婧啪的一掌拍在童车架上,然后装模作样的擦起童车来。
我不满的看着她,“就是那天那个垃圾桶。”
“哦。”婧其实没见过人,但是也想起那天的事,“那你有撒子郁闷的嘛。”
“她说一是四川以外的事情我不管,二是娃儿以后跟她姓,由她管。”
“切,啷个勒么说呢?”婧有点惊讶。
“她说给我房子和车子。”我低着头说。
“嘢,很有钱嗦,搞哪样勒嘛?”婧也开始觉察有问题了。
“我父亲说,我家的男人,坑蒙拐骗抢都可以,但是一不能偷,二不能吃软饭。”我没有正面回答婧的问题。
“那就对了撒,该哪闷做,就哪闷做。”婧粗暴的用抹布打了童车一下。
“嗯”婧的话一下子让我坚定了决心,“该哪闷做就哪闷做!”
我下楼给婧的营业组买了一组冰激凌,一个个递到她们手上,就在她们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离开了建设路商厦。回到家里,我打开电脑,打开QQ,给她发了一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知道她在不在,但是她没有回答,一直快到元宵节都没有回答,也没有了电话,我想,她肯定是明白我拒绝她了,可能以后就此消失了。元宵节的头一天晚上,她突然发了一条消息问我元宵节是怎么来的,我理所当然的做了回答。从此以后,我们又恢复了通话,她说话的腔调没变,只是把我的称呼从老公改成了我的网名昵称,电话联系基本没有了。
过了几天,好像是情人节吧,她突然给我打电话,斩钉截铁的和我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我有些懵,还没有来得及说拒绝,她已经挂了电话,不一会就给我传了条短信过来,内容是一个女生的姓名,QQ号码,手机号码,生日。我回了一句收到,就没再搭理。又过了几天,芳又打电话来,劈头盖脸的骂我为什么不打电话,我解释说忙没时间,芳干脆的说屁的没时间,她不是搞公关的,她是乐山妹子,大学毕业的,在酒店人事部上班。我下意识的摇摇头,芳还以为我是嫌她做公关的。又接着说就在旁边守着,让我马上给她打电话。我无可奈何的拨通了那个妹子的号码,妹子的声音好像也有点无可奈何的生硬,两个人草草聊了几句,芳就在那边插话进来:“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以后就是你的男朋友,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再跟他那个勒……..”“芳姐!!!”妹子一声高嗔,我仿佛看到了那妹子脸羞的通红,气得直蹬脚的样子,我啼笑皆非的挂了电话。
如果是我自己认识的,或许我会尝试怎么沟通,可是芳介绍的,我怎么也觉得有些膈应,估计那个乐山妹子也是如此,所以两个人虽然加了QQ,却谁都没有说话。没过几天,芳来电话说那妹子周末要回四川度假,让我去接机,我不想去,结果还没找到理由,芳就给我传了张她和那妹子的合影,下了命令:“必须去,不要找什么理由,见了面更好沟通嘛。”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到了周末,看看航班快到了,也懒得换衣服,拿了点钱就拦了个出租去机场。刚下机场高速,(双流机场那时候好像还是老门,门和高速路之间有一段老路)就看见一对老年夫妇骑的三轮车侧翻,车上装的是一捆捆的莴笋,散落在路面上。两位老人虽然没事,却无力扶正侧翻的三轮车。那时候的机场出客口离大门不远,我给出租车付了账,就帮两位老人扶正了三轮车,重新码好散落的莴笋,身上难免粘上了污垢,老人说要给我擦擦,我拒绝了,我看见他们车上有做标签的纸箱壳和竹棍,就向他们要了一副,写上那女的名字,站在出客口边上等着。没几分钟,航班到了,旅客们蜂拥而出,我看见那妹子站的远远的看着,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然后埋着头,从另一侧出去。我假装没有看到,没有做声,用侧眼的余光看着她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这才收起纸箱壳,扔进了垃圾桶,也上了回家的出租车。
事后,芳把我骂了一顿,但也无可奈何,我本以为没事了,结果没有多久,芳又给我介绍了一个,她的一个出租车司机,芳说那大姐本来是工人,过的是普通家居的生活,有个女儿,没想到男的是个渣男,有了外遇,对她家暴,这才离婚的,然后学了驾驶,在她手上承包了一辆出租车,年龄虽然比我大点,但是顾家。我不置可否,芳说这样吧,她老家给她寄了几箱枇杷来成都,让她给我带一箱过来,我推脱不掉,只好答应,只是叫她不要再说是前老公,她答应了。过了两天,我在家休息,接到一个陌生电话,那时候没有什么电话诈骗电话营销,我直接拿起电话,对方是个女性,声音有点沧桑,她说是芳让她送点水果过来,我就约好在门口见。下楼走到门口,看见保安老黄在值班,就灵机一动,让老黄回卧室拿件便服穿上,和他商量好由他冒充我见面。女司机来了,车停在院子门口,我躲在值班室里,催促老黄换了衣服出去,女司机下车站着,还是有点姿色的,几天没去光顾青龙场的老黄色眯眯的看着,差不多要流出口水,两只手蠢蠢欲动,幸好是中午路边他也知道我看着这才没有变身,女司机不动身色,等老黄抱着枇杷转身回来才露出了厌恶的神色,迅速的上了车,开车远去,我把枇杷分了一半给保安班。晚上正剥着枇杷,芳垂头丧气的打电话来,说是女司机坚决拒绝了她的介绍,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实际上,我还是喜欢芳的,不管是因为外貌还是因为性格,她的职业对我也没有多大桎梏,之所以拒绝,主要还是不喜欢吃软饭,以及她不愿意脱离那个行业,内心总是有那么一点希望,才没有和她彻底断绝。不知道芳出于什么心理,她又给我介绍了第三个人-----她的表姐。表姐来的时候,穿着朴实,举止大大咧咧,带着一个包袱,用保安班长老杜的话说,很亲切。我从院子门口把她接近家里,一路上就开始想着怎么了结这个事。进了屋,表姐先到几个房间转了一下,很是评价了一番,洗衣机太小,冰箱太小,灶台太小…..就差没说没有猪圈…….想想她是芳的表姐,没说啥,带她去吃了香辣羊肉。本以为她回家取了包袱就该走了,结果回到家中,她很自然的拿起了遥控器,开始选取电视来。我有点傻眼了,“你不回去吗?”她满不在乎的说,“芳说的你会安排的。”我说你看电视吧,人就赶紧躲到阳台上给芳打电话,芳却显得理所当然一般,“对啊,你不是想要勤俭持家的吗?我表姐就是这样的啊,该吃就吃哈,别浪费,以后我还得喊你表姐夫呢,嘿嘿嘿……”我无可奈何的挂了电话,看着客厅里长相虽然不算差,可是跷着二郎腿剥着瓜子看电视的表姐,怎么也找不出能吸引我的优点来。我取出寝具,安排她睡客卧,靠阳台方向是推拉门,没有反锁,本来是想吓唬她走的,结果她看了看没说什么,于是她就这样在我这里住了下来。
表姐才从眉山到成都,在成都没有工作,按芳的意思,也着落在我的身上。我当时有一个朋友孙,是一个豪爽的人,他当时在一家贸易公司做副总,一听我说了这事,就满口答应,说是安排一个营业岗位没问题的。我征求表姐的意见,表姐说没问题啊,我就给了她朋友公司地址电话,让她明天去走一下面试流程,她说要带个朋友同去,我还以为她是在安全方面有顾虑,就没有反对。第二天中午,我正在办公室里做下半年促销计划,孙气急败坏的打电话来,“你都介绍的什么人啊!”我表示纳闷,孙说她来了还没说几句,就坐到了办公桌上,跷着二郎腿,翘着兰花指,要求孙把她的朋友也招了,还说什么不招她朋友,她也不去上班,孙说满办公室的人都看着他,他气得满脸通红,躲到厕所里给我电话。孙我是相信的,他这么一说,即使在电话另一头,我也如睹现场,只觉自己的脸庞顿时热了起来,就给孙说,你就说需要老总同意,让她们回去等通知。孙如实照办,两个人这才离开孙的办公室。
晚上,芳也在线上,我把这事说给芳听,芳说让我给她点时间,她熟悉大城市的生活就好了,要我多宽容。
从那以后,我不敢给表姐介绍工作了,她也毫不在意,每天我去上班,她就出去找老乡玩,到了晚饭时间才回来,而且时间越来越晚。有一天晚上,听见客厅里电视关了,估计她已经回客卧睡了,我又和芳煲起了电话粥,芳问我把她吃了没有,我回答没有,芳大为生气,“你怎么这么老实啊,一个大美人送上门来都不晓得吃。”我说“我喜欢的是你啊,我在等你挣够钱的那一天!”芳沉默了,说她已经交了新男朋友,叫我不要等她,然后道了声晚安就挂了电话。我也黯然的挂了电话,坐在电脑前发呆,客厅似乎有什么声响,我仔细再听,却什么都没有,也就没有在意。
第二天,表姐早早的和我打个招呼就出去了,晚上我做好晚饭,等她等得心烦的时候,她回来了,说是朋友给她找到了工作,没有吃晚饭,收拾好包袱就走了。我当时没有想其他,脑子里只有终于解脱了的喜悦,赶紧发短信给芳说了情况,芳回了一个“哦”字,整夜都没再说什么,只是再没有给我介绍女朋友。我们的聊天频率少了,基本上都是些市井闲话,偶尔聊得久了,我一说希望她能回四川,她就转移话题,或者草草把对话截止了。
2003年春,非典爆发,广东是重灾区,四川也对可疑人员进行隔离。我在QQ上要她保重身体,她感觉很不耐烦,说我太啰嗦,就把电话挂了,我不由得自嘲,我算什么东西,男朋友还是老公?或许只是一个曾经的炮油吧。
没过几天,她郁闷的告诉我,她想回成都,可是她发高烧了,记得当时的警示温度是38°,她说她绝对不是非典,重感冒发烧好几天了,门都没有出,班也没上,饭菜都是同事送的,可是体温快39.8°了。我让她赶紧去医院,她没有答应,反而问我,如果她回成都了,我会怎么办,我毫不犹豫的回答,接她回屋啊,就算是真的,大不了一起死而已,她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是周末,我在家玩电脑,芳打来电话,我刚一接通,便听到了她的哭声,“她们都不要我,呜呜呜……”原来,芳找了平时熟悉的私人医生,打了降温针,把体温压了下来,混上了飞机,回到成都,可是她给老妈,新男朋友,朋友打电话,结果要么让她去医院报到,要么就不接电话。我没有迟疑的说,“你还有我呢,到我这里来吧。”大不了一死而已,我的心里终究有她。她却有点迟疑,“你真的愿意接我吗?”
“你知道我没有车的,这个时候我也不方便来机场,你现在体温还没有回升吧?拦个车过来吧。”
“嗯……”
“但是你要记住两点,一,车打到我们认识的网吧门口;二,不要再和任何人联系,包括你妈。”
“嗯…..”
“我现在挂电话了,你再拨两个电话,然后拦车,我在网吧门口等你。”
“嗯……”
我挂了电话,换了不常穿的衣裤,换成墨镜,走到了网吧门口,网吧没有开,街上也空荡荡的,没有几个行人。我木然的站在网吧门口,默默的看着街上防止非典的标语。不一会,一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芳从车里下来,呜咽着就扑到我怀里,“只有你要我……”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站到旁边,然后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箱,给司机付了车费,然后牵着芳往家的反方向走,等出租车开远了,这才回头往家走去。
走到院门口,保安老黄把我拦住:“兄弟,到底发烧没有啊?”“放心我不会让她出门的,万一出事,我会承担的!”老黄好色归好色,终究还是有底线的,他从桌子里摸出一根体温计递给我,拿过他递来的体温计,我犹豫的看着芳的眼睛,芳微微点了点头,我把体温计放到她的腋下,37.5°,保安老黄这才让我们进院子。
进了屋关上门,芳松弛的躺在双人沙发上,我问她吃了没有,她摇摇头,“医生说降温效果只有三四个小时,不敢吃东西。”我就进屋给她煮东西,不一会,我听她在客厅里打电话,我忙冲到客厅,她愕然的看着我,电话里赫然传出一个老年妇女的声音,“你赶快到隔离医院去登记吧,广东方面已经找到成都来了,居委会的人都上门了,你现在去还算自愿,不然他们就要…….”我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筷子落到地上也不想拾。芳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对不起,我脑袋昏沉沉的,看到是妈妈的电话就接了。”“先吃东西吧。”我推开她的手,弯腰拾起筷子,走进了厨房,给她炒一份蛋炒饭。
芳也进了厨房,先看了我一会,然后从身后把我紧紧搂着,两个人都不没有说话,直到我炒好饭,又从坛子里抓了点泡菜切好,拍了拍她的手,她这才松开,走进了客厅。
我坐在单人沙发上,默默的看着她吃,她吃得很慢,一直在思考着什么,没有言语,不知不觉米粒撒在膝盖上也没有觉察,我摇摇头,想帮她把米粒擦拭掉。她突然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我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见过你。”说完这话,她毫不犹豫的拎起行李箱准备开门,我想拉住她,她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芳去了社区登记,预料之中的被送进了隔离医院,隔离医院只是进行隔离检查,除了限制出入以外,也没有什么限制,第三天晚上,芳就打来电话,说是没人理她,她在医院里很孤独,吃的又是大锅饭,没胃口,我让她问医院可以送饭不,医院回答是可以,但是只能送进去,不能直接接触,不能交谈,我就问芳想吃什么,然后挂了电话。第二天中午,我做了两菜一汤,本来想打车,结果一说地址,都没有司机愿意去,只好骑着自行车给芳送去。还好医院不远,就在高笋塘附近,本来是熙熙攘攘的地段,现在却空无人烟,偶有经过的车辆,也是匆匆开过,没有停留。到了医院,大门紧锁,十余米外,立着一层铁栅栏,我向门卫说明情况,门卫让我做了登记,就给楼里打了电话。不一会,芳穿着病服,出现在铁栅栏里的一条红线后,门卫推出一个小车,把饭菜放在上面,推到铁栅栏边上,然后退回,芳这才走到铁栅栏边,看了我一眼,拿走了饭菜。回到家,问她的意见,然后去买原材料,傍晚,又给她送去,收回医院消毒过的碗筷。就这样,过了两个星期。
头天晚上,芳也说了这个好消息,我当然恭贺她,也以为她短期内不会再来找我,只觉得不用做饭了,也算一个解脱,于是蒙头大睡,直到11点过才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芳又是一番哭诉,她的妈妈男友姐妹朋友基本上都不愿意来接她,让她自己打车回家,即使有答应接她的,最终也反悔了,一直到11点,都没有人来。我问她愿意坐单车吗?她不懂,我说现在找不到车来接你,我只能骑单车过来,她说什么车都行,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我骑上单车,到了医院门口,烈日下,芳拎着衣物凉席,傻傻的站着,一看见我眼泪就流了出来。我给她擦干眼泪,把衣物凉席绑在后架上,让芳坐在车架上,骑回她的家。芳是第一次坐我的单车,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我能感觉到她轻微的呼吸,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只可惜往往向往永远,现实却很短暂,似乎才过了一小会,她的家到了。
我拎着东西跟她上了楼,进了屋放下东西,本来就想走了,她吻了我一下,让我别走,她说她先洗个澡,再和我说些事情,我只好留了下来。我在看电视,她在洗澡,门没有关,我偶尔的侧目,就能扫视她美好的躯体。她洗的特别久,特别慢,我偶尔的侧目,看见她擦拭的动作就像电影慢动作一般,中间叫了我一次帮她拿澡巾,我递得很自然,她接的很自然。第二集电视剧我也看完了,她裹着澡巾从浴室出来,从包里翻出两张二十元递给我,我愣住了,“你什么意思?”她似乎很随便的说,“这两天的饭钱啊,辛苦你了。”我愤怒的站起身,“两个星期的饭菜只值四十元?”她没有说话,只是把钱抬了抬,示意我收下,我愤愤的看着她,她似乎很淡定,我没有接钱,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到家,我删除了她的QQ号,删除了她的手机号,(那时候手机没有拉黑功能),从此连桃蹊路也很少去,即使必须要路过她的院门,也是加快了速度,看也不想看一眼。
几个月后,我从愤怒中走出,明白了她的用意,也尝试过找回她的QQ,却没有去她的院子打听消息,和玲同居以后,更加淡忘了寻她的心绪。一个晚上,正陪着玲看电视,一个似曾熟悉的号码响起,是芳的号码,她说想和我谈点事,我看了看玲,就说在院门外吧,然后给玲谎称一个商场促销找我谈点工作就下了楼。芳是来我借钱的,她说听客人们说房市马上就要起来,现在买房肯定大赚,她现在想买一套房还差十万,想找我借。我听她说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真的是救生艇吗?”话一说完,我就转身走了。第二天听老黄说,她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走。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遇到她,只是后来遇到从事娱乐业的女性,总是想起她,想起她那貌似舒淇的笑容,她那寻找一切机会自强不息的倔强。只希望她能熬过那一关,这十余年来房产市场的发展就不用多说了,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不在乎她过去,不贪图她钱财,真心爱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