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家的时候,妈妈说起来弟弟,一直觉得他工作不行,觉得他不够争气,好多事都还得给他安排妥当,“人家都做十周年了,恁到时候做不做,或许你们都不知道几年了吧”,我当时回,“怎么会不知道,今年八年了”。
八年了,时间过得好快,一直觉得他只是去了远方打工,什么时候会回来的,也在无数个梦里看到他,他会告诉我他只是出门了,梦里我也问自己,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梦里他说他生病了,回来家里休息一下,梦里他说没有零钱,让我去换个零钱给他,再给弟弟一点去学校。每次醒来都要好久缓缓,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他去的那一年,我刚刚工作一年多,我自己能挣钱给自己换手机,能给弟弟凑点学费,我还可以用自己的钱给他和妈妈买件衣服,我还报考了北大的函授。他可能看到我能照顾自己,能帮妈妈照顾这个家了吧,不知道他走得时候是否安心。即使安心了,也还是不舍的,因为当妈妈告诉他两个孩子都回来了,他的眼角流出了泪。我收到成绩单和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好想寄给他一份,我只是在心里告诉了他。
我一直觉得如果我当时知道的多一点,如果当时我可以有更多的钱,或许还有希望。因为后来公婆生病住院,我看到了好多的脑出血做手术的。而我们当时放弃了,因为医生说转院可能坚持不到下个医院,做手术大半下不了手术台,所以只是挂着液体维持最后一点生命,只为了等着我和弟弟回去。
说实话,而事实上也是,这么多年我没去过几次他的坟前。最开始是每次要去的时候我就身体不舒服,后来结婚以后不经常在家,在家了不是怀着孕,就是孩子还小,妈妈都没让我去。我觉得人已经没了,再去多少次人也回不来了,只要活着得人过得好就是对他最好的惦念,所以我没有纠结去不去。
我结婚了,有孩子了,弟弟也结婚了,他全都看不到了。我也在想如果孩子大一点问我,为什么妈妈没有爸爸,她没有姥爷,要怎么回答她。每次看到美好的东西都会想到,而他再也看不到了。有一段时间下班后,看着一路的霓虹,过节的时候,看到商场的灯火璀璨,我都能想到他,他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了。
之前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连吃个泡面都会觉得很幸福,他也喜欢吃。我现在也还喜欢吃,吃的时候都会想到他,他在的时候什么好吃的都没吃过,那时家里吃个荤菜都比较少。也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我特别不挑食,觉得有得吃就很不错了,以至于特别能吃,也吃胖了。他在的时候,我还是很瘦小。
时间久了,可能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梦到他会少点。但是有时候心里委屈,遇到难事,总会想到他。去年带着女儿在北京,她还不到一岁,那时候不懂事,有一次她使性子哭得厉害,我心里不舒服不想哄,看着她哭,我突然就特别想他,想到我为什么没有爸爸了,我也开始哭得稀里哗啦。老公说我爱哭,控制下别在孩子面前哭。可是爱哭这个毛病,真是很难控制,眼泪多的控制不了。
他去的第二年我认识老公,开始谈恋爱,我一直觉得或许是上天安排,这个男人离开了我,所以就有了另外一个爱我的男人来填补吧。别人都可以有两个最爱的男人,而我现在只有一个了,我更要好好珍惜。
每次想起来,都会扔一地的纸巾,鼻涕流好多。看看日历,农历的话昨天是他走的八周年了。我一直弄不清楚是昨天还是今天这个日子了,好几次去查日历去翻之前的qq心情。我有时候不知道在这样的日子,是应该好好怀念,还是要忘记然后过自己的生活。
马上也要十月初一的鬼节了,又到了去祭奠的日子了,而我又身在北京,不会回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我只想告诉他,我们现在都过得还好,虽然不是那么富裕,但是开心幸福,妈妈现在身体挺好,自己有自己的工作,也有结识的自己一群伙伴,希望他自己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我们都好好的。
此刻老公去往山西晋城出差的路上,那个最爱我的和我最爱的男人,也请为我们母女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