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旬去了贵阳,在高铁北站对面梦想城跟曾敬吃了顿串串。
10号晚上六点多还在跟她微信聊天,她无意说了一句:“你过来,就等你吃宵夜!”也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我开始刷票,穿衣服,穿鞋……三分钟整理完毕出门赶七点的高铁。
一路上并不轻松,三个半小时的高铁还是会屁股发麻。八百公里的路程今年来来回回很多次,这一次倒感觉车开的要快一些。
她在出站口接了我,穿过西二环马路就是梦想城。梦想城拉客住宿的还是那么多,走两步就有一个大姐问:“住宿嘛?住宿嘛?便宜点给你!”脑海里会想起跟小朱一起走过时的情景,我们佯装成自己家就在梦想城,一边推脱着说:“我们有房子在这边,不住宿!”一边又苦笑,梦想城哪里有住宅小区嘛,都是些商业酒店,小吃餐饮。
坐了下来,胡乱点了些东西,两个人开始架场喝酒。要了两瓶江小白,本打算一人一瓶喝完各回各家,她说自己白天上班有些累,突然不想喝酒了。我从不劝酒,喜欢喝酒的就多喝点,不能喝的就最好别喝。喝酒是个开心事,若苦大仇深或者冲动堵气,那最好就不要端杯。于是那天晚上变成了从长沙到贵阳,耗时三个半小时,八百多公里,吃了个串串,自己喝了两瓶酒。而且学到了一个新名词---“中年油腻男”。这是曾敬宵夜时,评论我最多的一个词。
中年油腻男,这是怎样的一个称谓?忍不住又去百度了一下,中文注解是:“世故圆滑邋遢猥琐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且中年油腻男有几个特征。
第一种特征是气质上的猥琐。说的是中年油腻男蠢而自信,懒而邋遢;
第二种特征是有点儿文化,这类油腻男大都喜欢把自己装扮得佛系,有点儿小资产,喜欢炫耀;
第三种特征是生活状态的猥琐。那种在朋友圈、微信群,天天转发各种鸡汤、养生、谣言等等,毫无自知之明;
第四种特征是衣着暴露,典型的啤酒肚。脖子手上戴满佛珠,身穿唐装和僧袍,车上各种佛像、手串还套在车挡上,保温杯红枣加枸杞,肚子真心大,爱听草原歌曲,手机皮套肯定两面翻;
第五种气质是形象上的油腻。T恤衫领子竖起来,塞进裤子里,关键是裤子恨不得提到脖子处,最主要的是说话嘴角泛起白沫,头发比较油腻的那种,不爱干净卫生,人未到,味先到;
第六种特征是语言上的油腻。特别爱开荤玩笑,讲黄段子,不论别人爱不爱听,不分场合的开玩笑,只要自己开心,一度会让气氛陷入尴尬自己却不自知。
听了她对我的评价,晚上我在酒店趁着酒劲,一个人哭的天昏地暗。主要是这么多的特征我居然占了两个,那就是保温杯泡枸杞,爱听草原歌曲。我越哭越无法自控,越哭越不认识自己,脑海里就一个问题,“我是谁!”
第二天早上她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了句对不起。酒醒了倒好了,洗了个澡,拿保温杯又泡了杯咖啡(因为怕多一个中年油腻男的特征所以没有加枸杞),平复了一下心情,下楼吃了个牛肉粉,又围着绿地联盛逛了一大圈。看着天空里有变黄的银杏叶飘过,和去年才到贵阳是一样的。
我才过完二十八岁生日不久,且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就十八岁,怎么一下子就沦落到中年油腻男了么?我每天出门把自己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胡子每天都会认认真真刮一遍,鞋子总是擦的铮亮。
前天下午在电梯里偶遇同村的两个兄弟,我们去爬了一趟岳麓山。一路上他们气喘吁吁,下山后俊哥就说走不动了,一定要就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个饭。这是十年后又一次去岳麓山,第一次去是跑着上去的,大夏天,一口气跑上去,气不喘,腿不酸。这一次是快走,倒也没感觉出自己哪里体力不支,下山的时候还可以蹦蹦跳跳。我绝不认为自己是中年油腻男,即使是,那一定也是假的。
我们每个人都不能接受别人嘴里说自己老去的事实,即使自己可以说“哎,老了呢,不行了呢!”但别个一说,就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非得找点优越感来证明自己一下。比如,朋友们快点夸我眼睛好看,快点夸我身材保持的好,或者夸我就像个大男孩。这样听来,即使是自己已经在慢慢变得不年少,至少幻想的部分多了些,自信就多了些。
到现在骨子里都还有一股狠劲,不认输,不服输,感觉十几岁说的那些豪言壮志就在耳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说话却也一句当成两句三句来说,直话变成了一句玩笑话,越来越喜欢夸别人,认可别人。邝总前些天给我打电话,说在我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我想他一定是喜欢看到自己的影子的,那样的不可一世,那样的侠肝义胆。可他说的那句,正是因为看到了他的影子才不想让我走弯路,我倒不是很认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路,若天底下的人走的路都一样,那大家肯定都是无路可走的,正是因为有那么一些人不走寻常路,才让大家有路可走。
下午三点半包场看了《无名之辈》,看完之后朋友看到我在朋友圈发的电影里的一首插曲,她问我什么感觉?我说感觉自己想恋爱了!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好的国产电影了,那么的接地气,那么的幽默,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哀而不伤”。这类小人物似的叙事电影是我最喜欢的电影题材,电影里的眼镜、大头、马先勇……哪一个不想做出点成绩,成为自己心里的大人物。可谁谁谁最终又不会变成一个小人物呢?我们那么多的豪情壮志都会被时间打磨殆尽,我们最美最靓的容貌也会被时间割出一刀一刀的皱纹,唯有内心深处的丰盈是时间不能夺走的,相反的,时间越久越长,内心越丰满。
生活最好的模样,我想定是已经接受了现实生活的现实,且内心有着最初的渴望,不去被现实改变或者打败,有反抗它的勇气,若没有勇气去反抗,那至少也是有保留自我那部分的能力。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对中年油腻男这几个字倒是真正的释怀了。
在这个城市我挤公车出门,吃快餐配啤酒。我应该找一个体面的工作,或者谈一段不分手的恋爱。可这些东西总会有的,只是时间问题。我最开心的是,我在跑完十公里后,还能来几十个俯卧撑,三十个引体向上。
我抽着最便宜的烟,听着最好听的歌,写着大多数人都不写的日志。窗外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的都打在窗上。我想,到了我七八十岁的时候,我一定还能和我的爱人打扮的年轻时尚,从人民东路坐着地铁,去南门口摆个摊摊,抱着吉他大声的唱着:“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
完了,用卖唱挣来的钱吃个糖水,手捧一杯暖心的奶茶,漫步在湘江边。她步履轻盈的走在我右边,紧紧挽着我的手,马路上车来车往,灯火如潮,听她开心的说着:“又是多么有意义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