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死了,一只养了8天,一只养了10天,没来得及取个名字(按肤色叫小黑、小黄吧)。
原本以为我会很悲伤,可是那一刻(注定的)的到来,心出乎寻常的平静,我想,于它们,于我都是种解脱吧。
狗命,犹贱命嘛,况且生来不是名贵种,未落富贵家,如此,便死不足惜了。
故事原本就这样画上句号,但平静中透出无尽的无奈。
小黑小黄死的时候,电影《悲伤逆流成河》刚上映,小说很早就看过,我泪点极低,不想再去电影院,但对易遥离开跳河的那一段印象深刻,如果小狗可以说话,大抵也会像易遥一样绝望的喊一声:“今天我死了,你们都是凶手,每一个人都是。”
有这样一句:“宁做太平狗,不做乱世人”。电视台没完没了地播节目,给人一种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假象,殊不知这深秋微寒的夜晚,两只的小狗却被遗弃在路边,要不是一位跑友夜跑路过此地,听到嗷嗷叫唤,转发求救信息在微信群,谁会去在意呢?
而恰此时,我刚放下琴间歇,无意中看到位置离得近,闷着头只得领回来,小狗被装在一个塑料袋中(一片多余的保暖布料都没有),再打开,小家伙眼睛都还没睁开,也许出生才两三天吧,其中一只肚皮上还残留半截脐带,这么冷的天,竟然被遗弃在人迹不多的路边。
记起十多年前暑假放学在家,奶奶家的母狗生了好些狗崽,其中一只除了牙齿,全身一片黑,黑的发亮像玛瑙,喜爱至极就讨来养,可惜后来要去上学,临别黑玛瑙追我很长一段路的情景,至今不忘。妈妈庄稼人,没精力去养,转送给舅舅家,再后来听妈妈说,黑玛瑙被车碾死了,舅舅家门前一条宽宽的马路,车来车往的,黑玛瑙就没见过车。
关于狗狗的记忆,只有这些。或许对黑玛瑙还有留恋,或许只是一瞬间的冲动,完全顾不及自己的现状及条件,更没去细想毫无喂养的经验,就领回来了,只是在另一位跑友的指导下,硬着头皮买来羊奶粉、注射器,找来硬纸箱、旧衣服,暂且简单给它们安置个家吧。
接下来的十天,小黑小黄与天斗,与未知的小动物斗,与病魔斗,与命运斗。而我与时间斗,与人斗,与挣扎的思维斗。
前两天法定节假日,公司留守人不多,室友不在,光明正大的放在寝室养,工余之时,将它们一一从纸箱里拎出来,洗澡、吹干、喂羊奶,白天放在阳台上,它们慢慢爬,爬到阳台边缘我再抓回。放在草地上,争着挤进我握的掌心里,我再放开又再挤,暖暖的阳光打在我们身上,我们都乐此不疲。晚上我拉我的练习曲,它们安静卷缩在小窝里睡觉,岁月如此静好。
第三天至第七天,为正常工作日,明养是行不通的了,公司明令禁止饲养任何宠物,室友偏偏又是个少有的激进型仇狗派。只能悄悄把狗窝安在公司花园里的两个猫舍旁边,给小黑小黄洗澡、晒太阳、喂奶等一切活动均转入地下,白天还好,晚上一切都是未知。河南地处中原,虽然小窝里加了三层厚厚的旧衣服,但放在室外,终是抵不住十月底夜晚的寒气,等天一亮再去看,已冻得奄奄一息,赶紧用布袋装好拎回寝室,关起门来热风枪吹了半小时,才缓过来。
然而寝室终究是不能久放的,最后无奈想到了车的后备箱,接下来的几天,小黑小黄一路陪我颠簸,走哪带哪。
第七天的傍晚,小黑的状况不太好,喂奶时不主动,勉强注射两毫升奶,均从嘴角流出来,默不吭声,摸摸小身体有些发凉,心头一沉,心想,熬过今晚,再去看医生吧。
第八天的清早,再去看小黑,全身已然僵硬了,小黄侧趴在旁边,微微颤动,默不作声,就这样吧,人活着不易,更何况狗呢?附近一片竹林,有夏日清风徐来,竹叶轻轻摇曳,能发出节奏般的鸣响,很像美妙的乐音盈盈飘来,此地做归宿甚好,于是选了颗竹子,挖了坑便埋。
或许是小黄孤单了,或许是被我大晚上放在车里冻着了,又或许是晒太阳时被苍蝇的盯上感染了,总之第九天的中午,小黄开始拉稀,羊奶也不喝了,下了班急忙开车送去宠物医院,兽医抓起小黄,摇摇头叹息一声:“太小了,不能用药,活不成了。”回来便寝食难安,做了一夜梦,梦见小黑长大很多,想把它扔了,却抱着我的腿,不肯走。
有些人的生活就是如此,生来就被剥夺幸福,注定了的悲剧。小说里的易遥,我生活里的这只小黑、小黄。
这不过是我普通生活中的十天,却是小黑小黄漫长且挣扎的整整一生,至死,它们都没能睁开眼看一看这个世界,它们只是用味蕾尝到了羊奶的味道,用身体感知到了我掌心的温暖,仅此而已。
期间,收养两只小狗的消息,其实好些同事都知道,只是没人会去留意,当初发求救信息的跑友也不会再问了,还有那些曾经知道或者过问的人,或许早已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冷漠与善意仅仅只是一念,这个世界,对于小黑小黄,不曾来,也不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