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朋友在装饰城开了一个画店,我偶尔会去玩玩。
有一次,朋友新挂上一幅玫瑰照片画框,整幅画面没有留白,满满的火红火红的一大朵玫瑰。花瓣的层次感分明,虽是通幅的红,但一点也不枯燥单调,反而更加热烈和浪漫。大家都非常喜欢,围着画面欣赏着、议论着。
这时,两位老人走了进来。大约七十岁,大爷矍铄精干,大娘微胖,腰杆挺直,气场一点不熟大爷。大娘一进来就被玫瑰吸引了。
“哎呀,这个太漂亮了!”大娘一开口,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然后远看、近看,喜爱不已。
大爷明显不感兴趣,不反对、不回应,站在旁边默默无言。
大娘饶有兴致地加入了我们的议论话题,告诉我们,她生日快到了,儿子要送她礼物,她觉得这幅画就很合适。
这时候大爷很平静地插了一句:“咱回家吧。”
大娘看了看大爷,没理他,继续和我们聊着。
大爷一看大娘不理会他的话,就走到门口,一只脚在门里面,一只脚在门外面,一言不发,用目光定定地看着大娘,一副示威的样子,很坚定。一股胁迫感充斥着小小的画店,我们都有点紧张,仿佛室内都是高浓度的易燃物,大有一触即发的感觉。
“你着什么急?家里着火啦!要走你自己走,我还没看够呢!”大娘发威了,中气十足,对着大爷一通机关枪加连珠炮,大爷无声地走了。
大爷一走,大娘打开了话匣子,第一句话就是:“人生观不一致!我和这种人人生观就是不一致!”九十年代中期,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站在那里给我们讲人生观。说实话,那时候不像现在,张口闭口“三观”如何,那时候很少有人提“人生观”这个词。我们从旁相劝,也挡不住大娘的怒气爆发。
大娘足足和我们聊了一个小时,才心平气和了,最后交了定金,说过两天他儿子会拿着票据和余款来取画。
大家都担心大娘和大爷回家后会打架,我想应该不会吧。每一对夫妻都有他们各自的相处之道,也许这就是最适合他们的相处方式。
愿这对老人的生活如那盛放的玫瑰,灿烂、热情、浪漫。
注:时间久远,没有留下那幅画的照片,发一只红玫瑰代替,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