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望沒有終點的事情,早點解脫纔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奈何世上竟有這麽一說,生活懷到一定程度定會好起來,沒有好起來是因為還沒有壞到一定程度。我想著自己是過的最苦的。卻還有人比我更苦,不過身體承受的比我多的多而已。”
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是2016年的元旦。
小范告诉我,今天医院二楼来了一个病人,父亲带着来的。穿戴的都挺好,还开着宝马,无奈儿子的病太严重,已经跑了三家医院,G院也不愿接收。我说没法治了吗?她说,艾滋,梅毒和湿疣。
我继续询问着,“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不是可以治疗吗?”
“现在发现一个艾滋是要上报的!”小范神情惊讶的告诉我。
我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
她继续,“所以说你的病不算什么,他那大底抵的上绝症了。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我说,“蒽”。
她说,“你看有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没有一个好身体哪里有命去花。他现在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在一定想变成你,好好治病!所以呀,就是这样,有钱的人,有钱治不了病,没钱的人没钱却可以治好病却没钱。你说你是要钱呢还是要命呢!”
我笑了笑没说话。
小范是我在G医院看病主治医师鹿医生的助理,今年28了,甘肃人,嫁到了安阳,有一个孩子。这是她告诉我的。但是看她样子一点也不像28的人,因为长的瘦,身材也娇小,而且皮肤挺白净的,怎么看怎么像90后。我告诉她我的想法,她说自己就是样子看起来年轻而已。
其实,还好呢。在G医院治疗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每天都是她全程陪同着我,无论治疗还是输液,她都一刻不离。给我倒水喝,陪我聊天,每天都一样。我说,“你不用陪我了,你去忙吧。”她说,“没事,我也没什么可忙的了,而且现在也没有病人,况且你们输液就应该护士全程陪同,害怕你们在输液过程中有什么不良反映。”
我嘴上轻微应和了一声,其实心里挺暖的,因为毕竟在来这里之前,我初诊的那家医院坑我坑的实在是厉害!现在想想就觉得来气,要是主治医生在跟前真想上前给她俩耳光!因为她们还让我产生了一棒打死所有医生病人的错觉,把所有医院医生全部都归结到了坑蒙拐骗行列!新世纪的骗子!让我不得不这样想。如今小范这样几句话听起来倒还暖,害怕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一跟就是半个月,也许也只是因为鹿医生就她一个助手吧,小范说我们医院也要一对一的服务。我会心的笑笑。
最初来就诊的时候,小范和我聊天我内心多少是拒绝的。后来她告诉我,我的变化挺大。我不以为然。因为刚来连续三天都带着口罩,生病了就会害怕见人,另也因Z城的霧霾实在是严重!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其实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声音给人是没有精神的感觉!和鹿医生交流就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已觉自己徘徊在了死亡边界线上。医生问我一句我回答一句,我告诉过小范,我曾经因为生病有过轻生的念头,这也是之前小范为什么会说那位“绝症”病人要是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在就一定想和我换换的原因了。小范说我傻,不值得,因为这又不是绝症!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大发达,有很多病都是可以治好的,何况咱也不能因为真得了绝症而想要轻生。每个生命都是很宝贵的,失去的时候你就知道她的价值了!
后来的几天我有所改变。开始慢慢的和他们说话摘下口罩了,也配合医生了,还会主动交流内心的想法和身体上的感觉了,最后临走出院的那几天,气色也渐渐好起来,最主要的是我笑了。其实,这些改变多少有小范一半的功劳,因为她每天都全程的陪同治疗,细心的呵护,还有不断给我鼓励,让我觉得自己在没人关心没人陪伴独自一人战斗的时候看见了光明,真心感谢她!
出来G院我叫她和鹿医生是一样的,我也称呼她範醫生,她告诉了我她的基本信息后说以后不用叫她範醫生,叫她小范就好了,我答应着却还是改不了口。直到昨天(2015/1/5)拿完药回来,也没有改过来。谢过加告别鹿医生和小范之前,鹿医生说等我回国后再去复查,病历化验单先放他那里,我内心也多少安心,因为有的人就是这样,有看过一眼就能信任的,有相处一年还无法去相信的。鹿医生和小范属于前者。我多少感谢时是想说句等我回来请你们吃饭,却还是没能说出来。内心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或许觉得时间太长,有些承诺还是不要轻易去许给人家。也或许因为他们是医生,我是病人,我花钱请他们看病多少天经地义,应该互不相欠。道理上貌似说的过去,仔细想想,人情上貌似不通。若能力上允许的话或许请吃饭还是可以的,真相是依旧没有说出口。
12月末的时候忘了哪一天,那天去G医院没有吃饭,小范帮我扎针,扎了四次,都没扎上。后来直接脱了衣服扎在了胳膊腕处,那天她一直在给我道歉,说是不敢扎了,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安慰她让她,“不要紧张,放轻松!我也有错,病人不吃饭血管本来就不好找,而且以前也有医生给我扎跑过,还说我血管太细,不好找,所以你不要有压力,没事。”
也许知道,都在互相安慰吧!我的药水药物对血管刺激很大,每次在输液过程中血管连同手臂胳膊经常会疼,小范也都一直在我旁边看着我输水,时刻询问我的感受,受不受的了,我每次都忍者说还好。其实,不忍又能怎样呢,她真的算敬业!
她有时会跟我聊一些她工作的事情,说在这里工作也没有那么顺心,也会有心烦被领导同事批评惹生气的时候,但是没办法,要工作,要生活,就忍忍过去了,也毕竟是一起共事的人。
小范会跟我聊我们自己,她说女人要好好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要对自己好点,该吃吃该喝喝,不开心的不要想,多吃点补品,补补血养养胃什么的。她有给我推荐现下流行且卖的火热的阿胶糕,她说有朋友在卖,如果我要可以便宜拿给我。并且还向我说明她不是帮忙做广告的,只是真的不错,她母亲也在吃,效果不错,如今好的东西呀就该分享。我说听起来是不错,然后我们就没有了下文。
她和鹿医生都会关心的问我同一个话题,问了好几次我都无法给出真实准确的答案的话题,是我的工作和我的男朋友。我知道他们或许多少只当聊天,但我依然哪怕是聊天的应和每次都不能给她们正面回答的,以至于他们问了我好几次,都是天南海北乱扯。想想,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两个话题。因为好多谎言都是需要一个谎接着一个谎的去圆。经历这么大一劫,还能去说些什么,我仿佛阴曹地府走了一遭。看透了爱恨情仇与生离死别,一个人,两个人其实都一样。我告诉小范。
她说,懂。
我蓦然。
小范说,你长的也不赖,摘了眼镜会更漂亮,学着去体验新的生活,换个发型,给自己买身新衣服,平时试着化个淡妆,心情好了,身体自然就好了!
我嘴角微扬。
2015年1月5号我拿完药离开了G院,小范说,开心点,恭喜你终于解脱了!
1月7号,我去往北京。
1月9号,北京飞往北海道。朋友圈晒出消息,小范说,过正常人的生活,加油!
……
2016年2月9号我在稚内海边写下这些话。过正常人的生活,想必就是珍惜生命,人生没有过不去的。而我,在努力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