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到按摩工,澳洲黑工妹的日常可并不全是辛酸和无奈

在澳一年,累计打工六个多月,共做了两份工作,且都是黑工(相对于白工而言,黑工工资低、无报税、现金付款,又称“Cash Job”)。

一想到我可能是这么多whver(打工度假签证持有者)中唯一一个没做过白工的人便觉得为祖国丢脸、有损背包客同胞的尊严。可是想想这两份工作我确实特别享受并工作得真心快乐,挣的钱也确实够穷游旅途中的花费,也就没那么多遗憾了。

来澳第一站我们选择了华人相对较少的西澳首府珀斯。

由于去吉隆坡转机时办落地签玩了一整天,3月4号早上到珀斯时我俩已经37个小时没有躺下休息了。

在飞机上看到7点钟依旧一片朦胧的珀斯时两人还目中无光,摇摇晃晃;用蹩脚的英语办理电话卡时也依旧浑浑噩噩,语无伦次,尴尬到出汗;出了机场大门,置身于高远的晴空和微凉的风中,还没来得及深吸一口气,矫情一把,就被对面那群乌黑锃亮、骨骼惊奇的大乌鸦“噶噶”的嚎叫声吓了一哆嗦,两人如梦初醒:我们来澳洲啦!!!

珀斯机场

提前联系好的接机人把我们送到了提前找好的房子里,勉强能算双人间的小房间200刀/周;下午去超市,不由得把所有单价换算成5倍之后的人民币:吐司15一袋,苹果25一公斤,拖鞋30一双……一下午小心翼翼,东西拿起又默默地放下。

我比较焦虑,每买一样便计算着家当多久会被花完,甚至脑补出两人流落街头的凄惨画面。酱油冷静地劝我说物价虽高,靠家当也能撑一阵子,找到工作之后就会有所改善,我想想也是,转头便拎了两桶5块一升的牛奶。

澳洲超市

第二天去海滩晒了一天,第三天刚准备出门打印简历,一位香港小舍友接到之前海投简历时一个老板的面试电话,她那时刚找到一份不错的白工,就把电话直接给了我。我的第一份工作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来了——在一家小面馆当服务员。就这样我从来澳第四天就开始上班并一直工作了三个月,直到我们第一次出去旅行。

面馆不大,平时点餐、收银、上菜、做饮料、打扫我一人全包,特别忙时会有一人帮忙。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一周休两天。

平日的午市和晚市以及周末是真忙,忙到感觉自己像转起来的陀螺,忙到早上起床时脚疼得一时半会儿撑不起身体,忙到每顿饭能轻松吃下一海碗面。

奇怪的是,除非遇到过分的客人,大部分时间我都很享受这种服务的感觉,跟客人们交流、记住他们的喜好,一进门就可以转身去后厨点单的默契、了解客人的习惯,不用嘱咐就会送上热水/温水/冰水/一次性餐具的觉悟、即使很忙也能hold住全场的冷静,都是我乐在其中的缘由。

后厨有话少人实在的唐老板,厨艺精湛的四川大厨安师傅,压面条还会剪头发的王姐,煮面条兼备料的土豪Vendy,以及后来加入的洗碗兼打杂工酱油先生。不忙时各司其职认真备料,忙时有条不紊配合默契。休息时王姐抄起家伙挨个剪头发,Vendy带我们去各种超市买便宜的鸡蛋和青菜,我给安师傅做加半罐炼乳和冰糖的咖啡……

小面馆像一个热闹的大家庭,被称为“小弟”和“小妹”的酱油和我则像是大家庭中的两个孩子,受大家的各种照顾。王姐一直帮酱油剪头发,Vendy请我们吃自助大餐,安师傅请我们喝酒吃火锅……

酱油在备料
王姐剪头发

酱油原本并没有和我一起到面馆工作。工作到第二周的时候,他接我下班回家,进了房间后发现他挂在墙上的小背包不见了。背包里装着他所有的证件:护照、驾照、身份证、信用卡,还有一张刚刚办好的澳洲银行卡。

那时警惕性太低,离家时窗户和门都没有上锁,只能在第一时间锁了卡报了警,第二天警察来摸了摸窗户和门,说了些表示同情和无奈的话,从此酱油便跟他的小背包彻底说了拜拜。

补办各种证件的过程和丢失证件造成的不便,活生生把两个纯真少年逼得神经兮兮,充满警惕,以至于再没有好好敞开胸怀,无忧无虑地感受澳洲民风的淳朴。

因为这件事,老板和老板娘主动提出让酱油到店里工作,他们怕初到澳洲的我俩太艰难。

每个周日晚上没有公交,老板会开车把我们送回家;每个月大姨妈肚子疼,老板娘会替我工作让我回家休息;员工餐面条吃腻了老板会试新菜色改善伙食;由于自己的失误被客人骗了钱老板娘坚持不让从工资里扣……

也不是没想过去找工资更高的工作,可每次想到离开都会不舍,在两人确定开心最重要之后便一直安心工作了三个月。

在店里最大的乐趣就是能遇到许许多多客人。

周一和周四固定时间出现的73岁马来西亚奶奶,优雅大方,心态年轻,总是把小费偷偷塞给我并说我是最棒的;只吃拌面的河北小伙子,总是赶在最忙的时候出现,吃完会把桌子收拾整齐,给我不多不少的钱,默默替我节省时间;工作日下午五点半准时出现的香港腼腆男,只坐同一个靠墙位置,只吃一款面,只喝一种饮料,眼睛只看手机;还有等餐永远牵着手,吃饭永远含情脉脉的周末约会老夫妻;吃完饭第一件事拿出镜子涂上大红唇再把桌子擦干净餐具端给我的八十岁老奶奶;豪气万丈一人能吃四人量的东北老乡;辣到哽咽流眼泪也从不喝水的外国小哥……

当然,也有很多让人不愉快的客人。趁最忙的时候坚持我没找钱的衣冠楚楚的白人;拿着饭碗追着孩子到处跑、说我是专门挖眼睛的小巫婆来恐吓孩子的同胞阿姨;因为比同伴少一片青菜而投诉后厨的小哥……

因为这些人,让我感受到教育方式的不同以及文化和素养的差异。所有的这些客人都成为了我生命中匆忙的过客,也是他们让我意识到自己平时要改进的习惯。现在出门吃饭总是不自觉地把餐具、用过的纸巾收好,对待工作人员更友好了,尽量做一枚我希望遇到的客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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