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河

我国多以山河为界,如以洞庭湖而分为湖南、湖北,以太行山分为山东、山西。我家处在河南省东部边界的一个平凡小村庄,虽然没有大江大河形成的天然屏障,却在庄东头有个东西宽大约200米的大深沟,沟里面常年淌着一条小溪流,就是豫皖两省的分界线了。

靠水吃水,90年那会儿不知道谁想了个点子,村里集资趁着河沟挖了十个大塘搞渔业养殖。前几年光景还好,可是后来赶上98年洪水,那阵子愣是把深50米的大黑沟给填满了,塘边上的庄稼全淹死了,塘里的与也跑完了,村里人砸的老本全赔了进去。后来水退了,塘也秃了,还积了一池子的淤泥。村支书动员村里的人筹钱再次修缮,结果一分没捞着,就自己掏钱雇人力清了池塘又再撒了鱼苗,打算自己承包。

这下可好,池塘成了私人的,隔三岔五就有人来偷偷钓鱼,甚至还有人偷偷往塘里倒农药,搞来搞去眼看鱼是养不成,就这样马马虎虎又搞了一年,塘是彻底荒废了,变成了无主之地。还好上游水源充沛,十个大池塘也是满满当当盛了不少水,仍是水草丰盛,鱼虽然都不大,但是种类愈加多了,鲫鱼、撅嘴鲢子、鲤鱼、黄颡鱼、黑鱼、鲶鱼、麦穗鱼、泥鳅、刀鳅等都很常见。

前几年河水清澈,村里人就拿着衣服在这洗,到了夏天,忙活了一天的庄稼汉们就三五成群的去塘里洗澡,前三个塘水浅一般都是小孩洗,四五六塘水深度适中,一般都是大人洗,最后面几个都是大深塘,大人下去都不漏影,只有水性好的敢下去打几个砰砰。

除了洗澡,到了农闲时刻,就到了我最喜欢的部分,家家户户不论大人小孩都拿起干竹竿绑上鱼钩,再在地里刨点蚯蚓去塘里钓鱼。一时间,十个塘边上围满了大小竹竿,尤其是在早晚鱼口比较好的时刻,大杆小杆纷纷上鱼,好一派气象,比起农忙收货季节有过之而不及。到了晚上,各户的掌勺大厨们就各显神通,红烧鱼、清蒸鱼、麻辣鱼、炸焦鱼、鲫鱼汤、黑鱼汤是轮番上阵,早些年生活清苦,多亏了这几个塘才让嘴馋的小娃儿沾了点荤腥。

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上游不知咋地开了家造纸厂,污水没日没夜的往河里排污水,水变黑了,鱼也看不见了,水质差的连我们自己家的水井都不能用了,更别提下河洗澡了,就这样喝了几年低质水,才换上了自来水。这下可好,风光的大水塘一眨眼变成了人人绕着走的臭水沟,草疯了似的往上长,站在桥上往里看全然没了过去的样子,不对外人说还以为是荒地呢。

又过了几年,随着上下游采砂船越来越多,好好的一条河愣是被截成了好几段,留下了好几个大沙坑。最终,塘里的水断流了,塘干了,有心的的人在里面栽上了树,以前村里人相伴钓鱼的风景,再也不见了。

直到今年,得益于近些年的环境治理,破天荒的塘里竟然续流了,我站在断水多年的桥眼上,看着一缕细流从中穿过,边上还有两个小男孩在拿着小网兜在捉鱼,一股热泪袭来,那正是我的童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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