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意味着什么?
作为一种食材,它意味着「营养和精华」。我们习惯把动物的骨头在汤里面煎熬,直到它所 释放出的物质让透明的水变成奶白色,我们相信,在那坚硬的外壳里面,潜藏着生命所有的精华,所以,「骨头汤是大补的」。
还有一种骨头,是我们不愿意面对的,那就是人类的骨头。
当我们见到同类的骨头,也就意味着遇见了「死亡」。因为速朽的生命,会带走那由血肉组成的面容,只留下没有生命迹象的干巴巴的骨头,在那里标示着永恒与不朽,嘲讽着昙花一现的生命。
骨头是如此的坚硬,乃至在火的沐浴中,仍然可以留下残渣和灰烬,供后人凭吊。所以那些想当然的文人们,往往愿意用「软骨头」和「硬骨头」来形容人生的气节。其实他们不知道,在骨头的眼中,露珠般的生命里,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留意。所谓的花花世界,不过是眼耳鼻舌身意变化的戏法,最后随着那滩血肉消失得无影无踪。
修行的僧侣,特别偏爱骨头。因为它那「死亡」的含义,让他们得以时时警惕,不要陷入「肉欲」那转瞬即逝的陷阱。
头陀的项上,挂着人头骨组成的念珠;血气方刚的学僧,努力把面前的美女观想成一副白骨流光⋯⋯对他们来说,骨头是到达彼岸的慈航。
警界的法医,也喜欢骨头,因为透过它的不朽,可以找到逝者生前的种种。
骨头自己呢?
没有人知道它们的想法。也许,如果真的有活着的骨头,会像「海贼王」里的布鲁克一样,忍不住高兴地唱歌吧。
因为,骸骨是逃离了现世的执着的最终形态。眼睛是五色的奴隶,舌头是味觉的奴隶,身心是爱欲的奴隶⋯⋯只有骸骨是真正属于生命自己的。
古代大官申请退休叫做「乞骸骨」,也有这么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