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喜欢吃面食,特别是妈妈做的“手擀面”。毫不夸张的说,无论走到天涯海角,吃遍山珍海味,我依然对妈妈的手擀面情有独钟。如今离开老家已经十多年了,但妈妈的手擀面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每次回家都以能吃到妈妈的手擀面而满足,也许是妈妈把太多的牵挂和期待揉进面里的原因,总感觉妈妈的手擀面是最特别的。
我出生在张义镇一个小山村里,那里朴实的父老乡亲们,一直以面食为主,酸辣白菜转百刀,山药(洋芋)面旗子,羊肉香头子,青稞面搓鱼子……每每想起这些熟悉的面食总会馋的口水直流,
小时候,妈妈总是变着花样给我们做手擀面吃,每逢过生日能吃上一碗妈妈做的长面(臊子面),觉得生日才算完美。我们家姊妹四个,妈妈从小就给姐姐、妹妹们教怎么做饭,妈妈一般都是一边和面一边说教:“女孩子一定要学会做饭才行,比如擀面,面要硬点和,那样做出的面条才筋道,好吃。”妈妈总能在不知不觉中向我们讲些道理,现在想来都很受益。面和好后直接就擀,妈妈擀面的样子给我的印象最深,先铺上案板,拿出二尺长的擀面杖,把面卷成筒状,站好马步,躬着腰,随着擀面杖碰撞案板的节奏,身体一前一后,一起一伏,双手随擀面杖前推后拉,左右压均匀,不断重复,偶尔停下展开,加些散面防止粘连,然后继续,姿态优美,像在跳舞一样,但这可是力气活,一会儿妈妈的额头就见汗了。等整张面厚薄合适了,就把面展开,再撒上一层面波,按一定宽度叠起,然后开始切面,妈妈的刀法快而均匀,面条宽度一样,用手轻轻拿起一把面条,抖掉上面的面波,放在案板上等待下锅。每次我们都大声喊:“妈,水开了!”只见妈妈把一把子面条全部倒在锅里,烧开后点一次冷水,等面熟透了,然后捞出盛到碗里,舀上一勺早已做好的臊子,还有一盘酸白菜炒猪肉,再调上醋和辣子,那感觉就是人间美味!这时整个厨房只听到吃面的哧溜声,没人说话,偶尔一抬头,看着爸爸妈妈微笑地看着我们姊妹几个,现在才可以感觉到当初父母看我们吃面的样子简直比他们吃了都香啊。前段时间,儿子出生了。妈妈从老家来兰州照看妻儿,妈妈来的时候还专门带来了一小撮儿家乡的青稞面。几天后,趁着有空的时候妈妈便给我做了青稞面搓鱼子。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做的搓鱼子,拌上蒜和辣椒,再加一点猪香油,吃起来滑滑的。如今在异乡吃着带有家乡特有味道的青稞面搓鱼子有种特别的味道——一种久别之后的重逢——这种味道是那样的熟悉。那天,我吃着妈妈做的饭,不知不觉眼睛有些模糊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我忍住了。初为人父就已知父母是多么的不易,我忽然想起了妈妈的艰辛,想起了童年的家乡,想起了那片曾经养我育我的麦田,想起了那首曾让我泪流满面的《儿行千里》……
上班这几年,回家的次数明显减少,有时一年都回不了一次,即使回趟家,也是匆匆忙忙就又走了,多数只能通过电话跟妈妈暄上几句。我曾经是家中的一员,在外面待的时间久了,再回家的时候妈妈倒把我当成了家里的客人一样。也许是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现在每次看到妈妈总能感觉到妈妈比以前老了,手上的劲儿没有以前的大了,但是妈妈擀出来的面还是那样的劲道,口感还是那么的纯正,味道还是那么的让人回味。
看着妈妈累弯的腰身和迟缓的擀面动作,我真的有些不忍心甚至有些心疼,妈妈已经不如当年那样利索了,擀面杖还是当年的擀面杖,案板也还是当年的案板,但妈妈已经不是当年的妈妈了。我不禁有些内疚:妈妈为儿女受尽苦累,如今已是满头白发,但仍然不知疲倦,永不停歇,而我还有多少机会报答她呢?
离开家乡多年,我不得不习惯外面的大米饭。有时有人开玩笑问我,喜欢面食还是喜欢米饭,我微笑着告诉他,我骨子里还是喜欢吃面食,尤其喜欢妈妈的手擀面。别人怎能理解妈妈的手擀面里有我快乐的童年,有我美丽的家乡,最重要的是那里有让我难以割舍的养育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