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菇蓝瘦”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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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董改正

不久前,各种媒体突现“香菇蓝瘦”一词,深令我等资讯滞后者惶惑,问讯度娘后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广西小伙子被分手了,自拍一段视频发布于网络,台词全文如下:“蓝瘦,香菇,本来今颠高高兴兴,泥为什莫要说这种话?蓝瘦,香菇在这里。第一翅为一个女孩纸这么香菇,蓝瘦。泥为什莫要说射种话,丢我一个人在这里。”因为原文不深奥,所以不必翻译了。

看过这个视频的网友却不蓝瘦,他们纷纷发扬娱乐精神,将“香菇蓝瘦”发扬光大,一时成为网络流行语言。一个长得像那个男孩子的蓝色香菇很忧郁地成为表情包;深圳一家公司立刻抢注了“蓝瘦香菇实业有限公司”,注册资金50万,不知是不是要卖土特产,总觉得这样的公司应该在东北才好。且丢开一切喧嚣在这里,我们来看一下,为什么这个词可以成为流行语,它的深层原因是什么呢?

首先当然是语音。广西的壮语发音没有翘舌音,没有送气音,所以“哭”念成了“菇”,“难”念成了“蓝”,善于找乐子的网友一下子抓住了其中的笑点,并将其制作成多个版本,如男孩版、女孩版、吉他版等,都在语音上做文章。虽然我也笑了,但觉得拿人说话口音说事不厚道,只是没能憋住。

其次是男孩子的忧伤表情、被他可喜的语音和一唱三叹的台词映衬得非常具有喜剧效果,其间的美学意义留待美学家们去提取、总结,导演和编剧们则可以直接借鉴。周星驰的电影里,倒是常常有这些的桥段,比如说紫霞仙子看着至尊宝逃跑,无限痴迷地说:“逃都逃得那么帅!”

再次是我们非常想知道:这个男孩子真的那么香菇蓝瘦吗?很多人都笑了。真正蓝瘦到香菇的失恋,往往有两种表达方式,一种是自虐,一种是报复,报复就不说了,自虐的往往又有两种,一种是把自己封闭起来,无声地饮泣,默默地舔舐伤口,忍受着痛苦的撕扯,回忆一幕幕,一起走过的地方不敢再去,随便一首歌、一种气味都会激活记忆,让痛疼折磨得寝不能安食不知味;另一种是不避场合地折磨自己,酗酒,打架,淋雨,不吃不喝,歇斯底里。像这样的自拍并发布到网上,还一句一个“香菇蓝瘦”的,请允许我再笑一下——当然,若干年后,这个蓝瘦香菇的男孩子看到自己的样子,也会笑起来的。

除了网友们无穷的精力和创造力,这个流行词的传播速度还跟许多人的口诛笔伐有关系。很多人撰文义正词严地对这个网络词语提出大义凛然地批评,无非是脑残,无事生非,败坏祖国词汇之类的罪名,还有学校举办了辩论赛,讨论蓝瘦香菇的无聊。看到这些我还是笑了,并为他们严肃的面孔蓝瘦香菇,有点娱乐精神好不好?一个社会的民间流行语出现绝非偶然,蓝瘦香菇只是紧绷的神经的短暂放松,它必然会沉寂,让位于“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深沉表达。

最后,蓝瘦香菇这四个字具有忧郁的情绪提示。“蓝”是忧郁色;“瘦”跟爱情有关,为伊消得人憔悴;香菇湿漉漉的,跟雨有关,跟潮湿的气氛有关。应该可以说,那个以男孩面部表情为模本的蓝色香菇表情,是非常形象生动的,虽然它带给我们的不是蓝瘦香菇,而是忍不住莞尔。高尔基说民间文学是和悲观主义绝缘的,我看网络流行语也是这样,比如说“葛优躺”、“友谊的小船”、“洪荒之力”、“宝宝”等,幽默、俏皮、自嘲,骨子里是乐观,这么可爱的蓝瘦香菇,当然要开心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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