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野:
是个朗夜,还有风裹挟着月光,爬上我的窗。今天我想跟你说说上次提起的,思绪的微乱。
生命是场盛大的烟火,在绚烂中绽放,又在绚烂中消亡。我不明白生命存在的意义,这个过于严苛的哲学命题,在我看来更像是复杂难懂的化学公式,一定是有关键的秘密隐在其中,却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我还有你,都是大多数。
我猜想,大家对于活着这件事,都是不明不白的。比起写字,我更羡慕那些会画画的人,他们总能把浓烈的欲望跃然纸上,而我不能。大多时候,我并不能准确而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这令我从一种难过疾速地过渡到另一种难过,就成了难过的二次方。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感到自己是一只停在屋顶的鸽子,你会觉得荒谬吗?我是一只停在屋顶的鸽子,用磅礴之力向明天叫喊,但明天他,听不到我。我并不爱好和平,我的心里早就打过无数场硝烟弥漫的战争。但是很奇怪,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却有暮霭沉沉,你知道夕阳的景色最美,大概是因为此时此刻,我在思念你。
你知道,几年前我去过拉萨,没带上你。
拉萨的云朵很轻柔,云朵里的蓝天,高远也宁静。山上的雪,雪里的山,还有牦牛群中的公路,弯弯又绕绕。四月,朝圣的季节, 那些转经的人,熙攘不喧嚣。安静地走在转经的路上,手里搓着各种各样的珠子,在布达拉,在大昭寺,一批又一批磕着长头的人,你没有看到,就不会相信也无法理解他们的虔诚。他们的手脏了,额头脏了,衣服脏了,甚至膝盖处的裤子也磨破了,日出而朝,日落而拜。因而,他们叫做 朝圣者 。我曾怀着不安分的心,走在某条比天路更辽远的路上,抬起头就望向天堂。冰冻的圣湖纳木错,朝圣者的天湖,湖岸边有竖直而上的唐古拉山。耸在云朵里的山峰,和峰上的雪。你愿或者不愿,随风摇曳的经幡,总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将你拉进另一个世界。我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惊叹于每一只圈禁放牧的牦牛和贴于主人腰侧的藏獒,他们是否也经幡哗啦哗啦的声音里得到了此生修为的来世。
然而,我却不想与这个世界和解。
他们都不明白我的犹疑,但你懂,这很神奇。
我很想你,想和你说说老故事,喝喝新酒。还有戒了数次又复吸的烟,我们只谈风月,只说愁。
每年最冷的季节,你总立在风雪里,你说最想我的时候,你送我出走过一场又一场热烈的爱情,你在等我,或许也是等待自己。我想,这就是生命的意义,不是为了传承,不是为了遗继。等一场雪,等一个人,等一段记忆慢慢凝成。
见信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