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默默无闻的小职员
昨天下班有点晚了,忙碌了一天,除了想回家躺着,我更想去奶茶店买杯奶茶。
奶茶店的老板,是同校的学长,每天都灿烂的挂着笑脸,似乎从来没有不开心的事情。
拖着手里年龄超过两年的背包,走进奶茶店,一如往常的点了一杯柠檬红枣茶。因为经常来光顾学长的奶茶店,我已经忘记自己最爱的是芒果,曾经问过为什么店里没有芒果口味的东西啊,学长说,因为女朋友过敏。也就是因为这句话,被他俩的神仙爱情打动,我成了这家店的常客。
奶茶店已经几乎没什么人了,灯光还亮着。
我不敢去酒吧,就常常在这里坐坐。学长见我进来,也客气地打招呼:“这么晚才下班?”
“是啊,今天生意不错吧?”
“还行,一如往常地好。”老板娘在旁边笑嘻嘻地回答。
是啊,三年了,他们都已经结婚了,而我还这么一事无成。
三年前,刚从大学毕业,专业课学的不错的我找工作却四处碰壁,当初,班里从未进过图书馆的一个女同学都成了全职主播。
闺蜜建议我也可以试试这个行业,于是她在一个主播软件上无意中看到了苏瑶瑶直播。苏瑶瑶穿着低胸装,妆容却清纯可人,有意无意的露一下胸,嗲嗲的感谢这个,感谢那个。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想,为什么直播一定要这么庸俗呢?
闺蜜说:“你总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咋工作啊?”
一语成谶,到如今,我都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文员。
part2:社畜地铁让座
一如既往地上班。
好不容易挤上地铁站了,一个人从我面前站了起来,我顺理成章地坐了他的位置。
做了不到3分钟,到站后又来一波人,一个老年人踉踉跄跄地走到我面前来。周围没有一个人给他让座,我抬头和他对视了两秒。
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他连声说:谢谢。
我当时没有觉得助人为乐,反而在心里考量:是的,这种程度的老年人,我是可以给他让座的。
他的形象,看起来足够虚弱,且没有理所当然觉得我应该让坐,坐下后,还会说谢谢。
但愿我老了那天,不会虚弱,因为我老了,不一定会有人因为我虚弱给我让座。
part3:遇到害得我负债的渣前男友
按照计划,今天就会收到外快的打款了。
最近每天都盼着这笔钱,一来是,我从来没有收入过一次性15万多,按照我的计算,扣掉个税,至少还有14万。其次,最近这笔钱可以先稳住我的债主。
我才20多岁,竟然就欠了那么多钱。
10:00,打款准时到账,扣掉个税竟然只有12万多了。
我倒是无所谓,但我的债主,估计要暴躁了。
没事,花点时间给他解释一下,他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事情就是这样的,所以,另外的两万,我可能得下个月还你了。”我语气平静,似乎我只是一个打款的中间人。
对方长叹一口气,表明自己也很为难,可以帮我缓两天,但是下个月肯定是不行的。
挂断电话,我就出门给一个客户送材料,今天要见的客户住在一个高档别墅区,那地方不好打车,外面的车都不让进,在小区很远的地方就得走路进去。
走在小区里,甚至还能听到鸟叫,在这个城市里,住在能听到鸟叫和蝉鸣的声音,大概就是富人的象征。
我想:“还好,我小时候在农村夜夜能听到鸟叫,蝉鸣,也不至于显得太拘谨。”
我又想:“要是这里有一个别墅是我的,催债人还会不会急着让我还钱。”
一个拱形门上挂着一个复古的铃铛。
摇了摇铃铛,一个女人走出来。
“你好,我是来找吴总的。”
女人满脸堆笑地开门让我进去,给我倒了茶。
坐在客厅里,我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睛瞎瞟,显得跟自己没有见过世面一样。
身后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我连忙站起来,转过身去。
眼前的人并不是吴总,却是一个我心心念念三年的男人,一个让我负债累累的男人,杨目。
杨目看到我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倒是我,估计没有藏住满脸的震惊。
“你把东西给我吧,我是吴总的私人贴身助理,吴总在开一个国际视频会议。”他动动嘴,轻描淡写地将自己和吴总的身份都体现得很高级,恍如几年前的浮夸样子。他完全可以说,吴总在开会,但是却强调了国际视频会议。他也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助理,但却要强调自己是贴身私人助理。
“我还是亲自给吴总吧,我领导说,这份文件,很重要,不能经过第三个人的手,何况,还是一个我不信任的人。”
杨目听到我的话,明显愣了一下。
“呵,肖影,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意气用事。”
我看着他,努力表现得平静,他说得没错,这份文件并不是机密,换任何一个人从吴总的房子走出来,让我把文件放下走人,我都会照办,但我此刻,就是想膈应他一下。
“彼此彼此吧。”
“随便你,你愿意等就等。”他没有拿到文件转身上楼去了。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楼上传来了杨目的声音。
他甚至不愿意下楼来,站在二楼叫了声:“你可以上来了,吴总的会议马上结束了。”
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我上楼,我就这样在他的注视下,一步一步,面如死灰地上楼。
在吴总的会议室门打开后,立马切换出面带微笑,亲切又专业的声音和吴总打招呼。
吴总收下文件,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关于我的领导之后,我就礼貌地告辞了。
再次走在小区里,再也没有心情欣赏什么蝉鸣鸟叫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
part4: 人间蒸发的前男友
下班后,又去到学长的奶茶店,跟老板娘说起我在客户家里遇到了那个让我负债累累的前男友这个事情。
她义愤填膺地说:“你就应该抓住他,让他还钱啊。”
“当时,我只想先完成受手里的工作。”
学长走过来:“不过,也没事现在至少知道他在哪里了。”
是啊,整整三年,我一直在想,他到底去哪里了,就像人间蒸发一般。
三年前一天,我收到了一个快递,快递里是一张法院的传票,上面写着我欠了一个人80万,逾期未还,从未有过什么大花销的我,当然以为这是假的。
谁知后面就有人找上门来,去法院核实,才知道有人用我的名义去借了80万。
我随即报了警,认为可能是自己的身份信息泄漏了。
可借款人提供的打款账号直接让我傻眼了,银行卡账号是我的,并且这笔打款没有用于其他消费,全部进了医院,给一个叫刘秀秀的人付了医药费。
刘秀秀是我的生母,当初为了生三胎,把我送给了她的朋友养。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交集,我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
无论是警方,还是法院,都有理由相信我是把这笔钱借来救我的生母了,合情合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让我选,我绝不会救她。
顺着线索,我找到了那个医院,向他们表明我是那个病患的女儿,医院似乎怕我找麻烦一样,一开始还不愿意透露,直到我拿出付款的账单。
找到了主治医生。
医生面色凝重,冷漠地说:“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我......我妈现在怎么样了?”我艰难地叫出这个称呼。
医生显然吃了一惊,随后说:“哦,也是,当初,你一直没有来,不过,你男朋友没有告诉你吗?”
“什么?”
“你妈妈做完手术后,第二天身体产生排斥,没有抢救过来,已经走了,已经一个多月了啊。”医生解释道,或许是看我没有想要找麻烦的样子,就给我多说了几句。
“你妈妈那个状况,当时除了手术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手术一个月都活不到的。手术了风险也高,但你男朋友当时很坚决要给你妈妈治病。”
“那她的尸体呢?”我语气平淡地问。
“当天晚上就被你们家人接走了呀。你男朋友还有你弟弟来接的。”
了解完情况,我走出医院,继续给杨目打电话,依然是忙音状态。
他就这么人间蒸发了,留下了一个明知我搞不定的烂摊子。
part5: 遗物
从学长的奶茶店回来,拖着疲惫地身体,脑袋一片混乱。
小区门口的路灯下,站着杨目,我远远地看着他,明明做错事情的人是他,可不愿意面对的人居然是我。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再次见到他,我要质问他,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还要把我拉下水。
可此刻,我脑袋一片空白。
他显然也看到了我,但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我走过去,恍如三年前。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对他死心塌地呢?
我缓缓地走向他,经过他。
他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肖影。”
我停住了,背对着他。
“可以谈谈吗?”
“谈什么?”
他走到我前面来,打开手里的公文包,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我:“
这是你妈妈的遗物。”
我没有接,冷冷地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想要看。”
“肖影,里面是阿姨给你的信,还有一笔钱。”
听到钱,我立马接过来了,这本就是她欠我的。
我伸手接过来,冷笑了一声,“多少钱?80万吗?”。听到80万,杨目明显愣了一下。
“当初,事情紧急,是我对不起你。”
我正要打开文件袋,杨目按住了文件袋地封口,“回去再看吧。”
“找个地方坐坐?”杨目淡淡地说。
小区附近根本没有可以所谓叙旧的地方,他难道是想去我家里吗?
我眼睛瞟向一边的公交站台,去那里坐吧,他也没多说,跟着走向公交站。
“这几年,你过的好吗?”半晌沉默过后,他率先开了口。
“托你的福,差点死了。”我冷冷地回答,“别说这些客套话了,说说,你这几年躲到哪里去了吧。”
“......"
“你不说,我要回去了。”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提了,之前是我对不起你。”
他一副不愿意说的样子。
“过去了?直到今天早上债主都还在找我讨债,你告诉我过去了?杨目,当初,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已经带着哭腔,他伸手过来想要抱抱我,我躲开了。
“钱我会帮你还的,这几年你还的钱,明天我会转给你。不会有人来找你讨债了。”
“帮我还?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啊。那钱本来就是你去借的,你怎么好意思说帮我还。”我不依不饶地质问他。
“肖影,如果是你,看着你妈妈躺在那里,就等着钱救命,你真的会无动于衷吗?”
“我会。”
“你不会,你不会看着一个垂死挣扎的病人,就等着80万救命的。”他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我不会救她。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找你吗?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救她。”我曾经也想过,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而是去找杨目,是因为听说杨目,还算有一个不错的工作吗?所以他有钱吗?
我想,不是的,他们让杨目来骗我的钱,是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我会救她。
我们都死死地盯着对方,我想让他知道,他当初替我做的决定有多离谱,他想从我眼里确认,我哪怕有一丝丝不忍心。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说:“对不起,但我当时真的没有办法。”
“到底是什么没有办法,才让我这三年生活在地狱里。”我歇斯底里地问。
“肖影,你会明白的,你最后会懂的,现在还不是时机,我们都是局中人罢了。”他认真地说。
“杨目,你怎么这么可笑,你在跟我演电视吗?局中人?谁给你设的局,我吗?”
杨目没有说话,脑袋耷拉着,看起来似乎很疲惫无力。
这和当初遇到的他,一点都不像。
午夜的公交站台几乎没有人来回走动,街对面坐着一个人,带着鸭舌帽,一动不动,看得我有点心慌。
显然,对面的人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于是侧过身体低下头玩手机。
那人是来跟踪我的,还是跟踪杨目的。
“你....”我欲言又止,这会问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是不是显得我在关心他。
何况,我一脑袋的债务,有可能是我的债主。
“什么?”杨目抬起头看了看我。
“没什么。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回去吧,我明天还要上班,跟你这个高级贴身助理可没法比。”阴阳怪气了一番后,我就站起来,准备走。
杨目也没有留我,我走到小区门口转头看到杨目似乎在和对面的人对视。
一种奇怪地情绪扑面而来。
part6:母亲的信
回家后,坐在沙发上,空荡荡地房间,我的猫扭着屁股走过来蹭蹭我,躺在地上歪着脑袋撒娇。
我轻轻揉了揉猫的肚子,然后打开了文件袋。
文件袋里有一封信,字迹清秀,但纸张却皱皱巴巴地,像是被人看了很多遍,揉碎了很多次一样。
信里写着:
“盼儿:
看到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是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很多苦。妈妈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但唯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你送走。
你姐姐命比你苦,年纪轻轻就走了,妈妈真的对不起你姐姐。
家里就剩下你弟弟了,去看看他吧,你大伯家。
两个存折,一个是你的,一个是你弟弟的,这是老家卖了房子的钱,秘密是你弟弟的生日。妈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姐。我这条命,早就该没了,当初多亏了有你。我才活下来了。盼儿,如果你看到这封信,我多希望,你从来没有就过我。”
一字一句,她说,最不后悔的就是把我送走吗?就是为了生我弟弟把我送走,是她最得意的事情吗?
她或许觉得把我送给她最好的朋友,我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可事实时,在我7岁的时候,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小孩,我就被丢到了福利院门口,和别的小孩不一样的是,我没有哭喊着回家,因为我前一天晚上在房间里就听到了他们要丢我。
我也早早地就知道了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不要我,是因为想要生儿子。
所以,他们带着我去福利院门口,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让我在那里等他们的时候,我乖乖听了话,没有吵着要跟他们走。
但我也没有瞎跑,就坐在门口,手里拿着那串糖葫芦,不敢吃,我怕吃了等我快要饿死的时候,就没有东西可以吃了。
后来,我就成了孤儿。
我对我的亲生父母,所有的印象,都是我养父母告诉我的。
如今,看着这封信,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心酸一股脑涌上来,哭不出声音,喘不上气的感觉,让我有点昏昏沉沉的。
手不自觉的开始揉手里的字团,丢出去。
猫一步跳上前去,嗅了嗅。
眼前景象似乎发生过。
皱巴巴的纸张,心力交瘁的我,还有不明所以的猫,恍惚间,我似乎看到过这个场景。
我赶紧捡起信纸,展开。
这皱皱巴巴的纸张,褶皱更多了些。
是谁和我一样,看了信,会这么生气?杨目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个存折,看起来和信倒是不一样,看着很新。
打开,一个是我的名字,一个是肖逸,里面分别都有100万。
我顺手把文件夹丢到了茶几抽屉里。
在沙发上,趴着哭,哭累了就睡了过去。
一大早,手机铃声响起。
“喂....你好,哪位?”睡眼惺忪地我,看着这陌生的号码,大概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
“肖影,是我。”杨目的声音响起。
“什么事?”好像自从杨目再次出现,我周围的节奏就全部变快了。
我好像被催着,要了解各种真相。
杨目说:“你大伯家的地址,我给你发了信息。你去看看你弟弟吧。”
“我为什么要去看?”
杨目淡淡地说:“因为你需要密码。”
呵,我冷笑了一声。是啊,我这几年为了挣钱,已经面目全非到什么样了。
所以在他看来,我一定会为了这笔钱按照信里说的那样去找我肖逸。
沉默了几秒,他又说:“你弟弟需要你。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要去,不然你会后悔的。”
电话那头,他的话,让我心脏生疼地抽了几下。
“我不会去的。”我挂了电话。
洗了个头,化了妆就准备出门上班。
我的猫却突然生病了,剧烈地呕吐,吓得我赶紧请了个假,送猫去医院。
从宠物医院出来,经过公交站台的时候,有种怪怪地感觉,看来昨天那个人是跟着杨目来的。
猫去了一趟医院之后,回来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我坐在沙发上,眼睛不自觉的瞥向那个装着文件夹的抽屉。
思考了片刻后,我还是决定去看看,一来是,我确实需要这笔钱,二来,杨目的话,让我觉得好像冥冥中注定我应该去一下,如果我不去,可能真的会后悔。
随即跟公司请了年假,定了去大伯家的县里的车票。
part7:首次出现
路途并不近。
火车到站后,又要坐大巴,到镇上后,才有汽车。
坐在汽车上,司机不停通过后视镜看我。
问:“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
“是啊。我这次回来就是走亲戚的。”我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是一直住在城里了?”
住在城里,算是吧。
汽车开始从小路驶入崎岖地山路,眼看着就快到了,我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肖逸有多大了,算来应该也快20岁了吧。
车子到了一个小卖部停了下来,前面的小路。车已经开不过去了。
司机说:“你要找的那家人,就在前面小路走到头,那边就是他们家一家人,好找的很。”
拖着沉重地脚步,沿着小路一直走,远远地就看到一个房子,房子从远处看上去就摇摇欲坠的样子。
走进了。从高处看下去,一个老人坐在门槛上,端着一个簸箕在挑挑拣拣。
一个看着个子小小的男孩,脏兮兮地蹲在旁边,用小木棍,戳地上的一个洞。
这个老人是谁?是大伯?
我这样贸然前来,他们说不定会觉得我是一个坏人。
男孩抬头看见了我,我想藏也藏不住了。
他站起来看着我,老人也停下手里的活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无奈走近后。
老人抬眼看我,我还是得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大伯家。
“婆婆,这里是肖振波家吗?”
“是啊,你找他搞喃样?”老人颤颤巍巍地问,男孩害怕地看着我。
“他是我大伯,我是肖振威家的老二,我来看看肖逸。”老人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男孩。
“老二....”老人喃喃地说。
听完我的话,男孩抬眼看着我,哇地一声哭出来。“姐姐。”
什么?这个小男孩是肖逸?他才这么小吗?
“你是肖逸?”我震惊地问。
小男孩抽泣着点头,老人说:“作孽啊,既然你来了,就把他带走吧。”
带走?我把他带到哪里去?
我没有明白,但肖逸看起来年龄跟我的认知并不同。
“你几岁了”。
“5岁”男孩木讷地说。
一旁的老人,拿着凳子给我。坐下后,她说,她是大伯母的丈母娘,也就是大伯的妈妈。
虽然也刚来这个村没几年年,大伯和大伯母都在外面打工,她显得无聊就在门口坐着做点家务,村里人看她是个村人,觉着她认识的人不多,不会去传闲话,经常来找他闲聊。几年过去了,她成为这个村的小灵通了。
“你们家的事啊,我晓得的也不多。”好在老人身体看起来不好,但口齿还是思维还是挺清晰的。
说着,她让小男孩进屋去玩。
然后神秘兮兮给我说:“好多事你不晓得,村里都在传,肖逸不是你妈生的,是你姐姐给你爸生的。”
听完她说的,我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但,突然想到信里说,把我送走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是不是指的这个。
“这些话,都是谁在说啊,没有依据怎么能瞎说。”
“说闲话的人多,但你姐姐那两年确实脑子不清楚,疯疯癫癫。听说,你弟弟出生后一周不到,你姐姐跟你爸爸,就喝农药死了。”她喝了一口水,叹口气,继续说:“肖逸命也苦,几天就失去了父亲,2岁多你妈又走了。就把他送你大伯这里来了,你大伯哪有时间照顾啊,就丢给我了。”
老人靠近后,扒拉了一下我的手臂:“你是回来找肖逸的吧?
我转头看到唯唯诺诺的肖逸,心里的恨意好像变了味。
来之前,我想看看一个儿子真的有那么好吗?我要看看到底是为了生一个什么样的人中龙子才会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
看到他脏兮兮的在我们出现的样子,我不知道此刻是该心酸,还是该笑他活该。
看我没有说话,老人客套地拉我着我说:“今天晚上没有去县城的车了,你就在这里住一晚。”
我看着天色也确实太黑了,何况我早就不认识村里的其他亲戚了,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就答应下来了。
肖逸看我答应住下,神色变了变,最终没有说什么,继续玩泥沙。
晚上跟着老人吃了点简单的面条,老人让我住在一个小偏房里。
山里的夜晚,能听到蝉鸣,鸟叫,还有谁家的狗在嗷嗷叫唤,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有个人影闪过,我惊地坐了起来。
再仔细看,门口站着肖逸,面无表情站在那里。
我正要说话,他做出一个“嘘”的表情,随后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接下来他说的话,让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part8:快跑
肖逸坐在床边,近乎贴近我的耳朵说:“快跑吧,他们会杀死你的。”
看我满脸惊讶地看着他,他解释道:”大伯和大伯娘明天就会回来。那时候,他们就会杀死我,也会杀死你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伯和大伯娘过年的时候,回来在屋里说起的,说要把我卖给别人,伯娘说,杀了卖不值钱,大伯说,不杀我不会老老实实跟他们走的。”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撒谎,何况他没有必要对着我撒谎。
“你怎么知道?”我小声地问。
“我就是知道,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但我就是知道。”肖逸脸上倔强地表情,带着孩子的稚气,又说这一些和年龄不相符的话。
“那你不怕吗?”
“不怕。”他淡淡地说。
我想起去医院地时候,医生说,是我弟弟和杨目一起去医院接走了我的生母,按时间推算,那会肖逸才两岁,怎么可能呢?
“你为什么要来提醒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狐疑地问他。
“你是我姐姐,妈妈走的时候,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可那会你才两岁。”
“是3岁。”他强调自己的年龄,还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我,但我却不记得在哪里拍过这张照片。
照片上的背景也很陌生,好像我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照片看起来已经有点卷边了。我翻过照片背面,是一串数字,“050517”。我恍然大悟2005年到现在刚好6年,难道这一串数字就是密码?
我不动声色地记下了这串数字,把照片还给肖逸,他小心的塞到自己的衣服里面。
“我明天会走的,你想要我带你走吗?”我到这里后,脑海里一直回想着杨目那句:“你不去你会后悔的。”
到这里看到肖逸的时候,我想到了曾经被丢在福利院跟着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生活,那种在别人手里讨生活的日子,真的很难受。我仿佛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种怜悯活着骨肉相连的担忧充斥着我的心。但我不确定,肖逸会不会跟我走。
肖逸听我这样问他,眼神里藏不住的惊喜一闪而过,随后,他叹气到:”逃不掉的,大伯不会让我走的。”
“如果你想跟我走,我来想办法,但是如果你不想跟我走,我也不会强迫你。”
“我不走,我会拖累你的。你会死的。”肖逸坚定地说。
说完之后,他就站起来要出去,随后还跟我说了一句:“明天早上天亮,你就走,不管婆婆怎么留你,你都不要答应。”
肖逸走后,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再次醒来,太阳已经找到屋里了。
院子里是肖逸和老人在烤饼,老人热情地招呼我去吃。
我走过去坐在旁边,肖逸恢复了昨天初见时候 的样子,也不说话。老人递给我一块烤好的饼,一边说:“你多住两天,我女婿他们今天晚上就咬回来了。正好你们可以商量一下肖逸以后怎么办?”
想到昨天晚上肖逸给我说的话,我说:”不用商量了婆婆。我等会就回去了,还有工作呢。我带肖逸走。”
肖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老人满脸笑容地说:“工作也不急一时,肖逸这么多年在你大伯家,也有感情诶,还是等你大伯他们回来告个别再走吧。”
“婆婆,等会我们去镇上买点东西,我也去取点钱,留给您。”我没接她话,主要去镇上的话,晚上就算有什么意外,离派出所也近,昨晚,我已经查好了最近的派出所的位置。
老人说:“哎哟,不要咧。”
“婆婆,你别客气了,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肖逸,但毕竟他现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您照顾他那么久,就当我感谢你了。”说完这句话,我看看肖逸,他头埋得更低了。
老人也没有再跟我客气,吃完早饭,趁着老人不注意的时候,我把肖逸拉到一边:”你把你重要的东西都带上。”
他摸了摸衣服兜,似乎在确认东西在不在身上。
老人换完衣服背着一个包出来的时候,我们又恢复到沉默不语的状态。
到镇上后,我找了个银行,想到了昨晚那串数字,查了一下两个存折,果然不出我所料,存折的密码真是那串数字。
我又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取了5000块钱,分成了几份装在包包里。
取完钱出来,肖逸和老人坐在银行门口。
我借口说要带肖逸去买衣服,老人看了看肖逸全身脏兮兮地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要悄悄带肖逸走,那得找机会跟他独处,告诉他我的计划。
part9:不要去银行
在童装店试衣服的时候,找到空隙,我把我的计划给肖逸说:“等会我们就在街上瞎逛,逛到下午三点,有一班去县城的车,车站就在银行旁边。你找个机会先去银行等我,如果三点我没有来,你就先坐上去县城的车。等会买的新衣服你直接穿上,兜里有钱。”
肖逸紧张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我害怕”的表情。
我握着他的手,说:“你别怕,到县城后你去找警察,在车站找人帮你报警,到警察局后,你把衣服兜里的小票给警察。”
我自认为我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在街上走丢一个小孩,自然是要报警的,但如果这个老婆婆不敢报警,那她一定会阻止我报警,那我们就可以分开寻找,我就趁机去车站和肖逸汇合。
可是一个人的出现,却让我慌了神。
在前台结账地时候,我在小票后面写上了我在成都昆明的地址,还有我的电话,顺手把小票塞进了肖逸的衣服兜里,让他去试衣间把新的衣服换上。
随后我们走出服装店的门口,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人和口罩的人,走进来撞到了我,我吃痛地嘶了一声,手里多了一团纸。
是他,那个坐在公交站对面的人。
虽然当时天色看不清人脸,但他穿的衣服,和鸭舌帽我是记得的。
我一直小心的捏着纸团,跟着肖逸和老人身后,我叮嘱肖逸离我近一点,他也算听话,老人笑笑说:“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亲姐弟是有感应的。”
在路上逛了一会后,我们找了个饭店吃饭。
吃饭的间隙我打开了纸团:“不要去银行。”仅仅五个字,却让我止不住发抖,那个人是谁,他在监视我吗?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计划的。
肖逸注意到了我的异常,眼巴巴地望着我,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
得制定新的计划吗?还是忽略这个字条。
从饭店出来,小镇上的人本就不多,谈不上什么拥挤,想要肖逸走丢更加困难了,再加上刚刚的纸条搞得我心神不宁的,逛着逛着,老人突然说:“哎哟,我要去解手。”
连上天都在帮我吗?带着老人去了厕所。
我给肖逸说:“银行不能去了。”肖逸显然也被突然的计划改变搞的更紧张了。
“如果今天走不了,我们就真的走不了是吗?”我问肖逸的时候,似乎也在问自己。
肖逸点点头,他说:“姐姐,要不你自己走吧。”眼神里全是慷慨赴死的表情。
“你可得好好活着,妈留了一笔钱,只有你才知道密码。为了那笔钱,我也得带你走。”我冷漠地说。
肖逸不以为然地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现在跑吧,我们先跑到一个地方躲起来,等三点的时候,直接去坐车。”我突然意识到,与其要跟肖逸分开跑,不确定因素更多,还不如趁着现在,一起躲起来。
说完,不等肖逸反应,我拉着肖逸就往车站方向跑过去。
到车站后,径直带着肖逸进了厕所。
part10: 如果你来找我,我就跟你走
一番乔装打扮后,我和肖逸终于坐上了回县城的车,现在就等着3点发车就好了。
时间像是被放慢了一样,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没有等到发车,却等到了大伯和大伯娘,还有那个照顾肖逸的老人,他们在车站四处寻人。
我拉上了车窗上的窗帘。
肖逸在我旁边,身体在发抖,我握着他的手:“别怕。”
他抬眼看看我,似乎找到了些安全感。
“姐。”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我姐,我也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他没有说话,司机在外面叫:“走了,走了,去县城的,最后一班车了啊,走了......”一边喊着一边做到了司机驾驶位上。
紧接着,背着包,拖着行李的人都上了车。
车要开走了。
真的有这么容易吗?我的心已经快提到嗓子眼了,我强装着镇定。
车门关上,车启动。
我常常地吐了一口气,和肖逸对视一眼,不禁笑出了声。
此刻是我这几年,最开心的一刻了。
突然一个急刹车,我差点撞到前面的座椅上。
我偏着头望出去。是那个男人,肖逸指给我看的大伯。
男人剧烈地敲着车门,司机没有立马开门,摇下一点车窗,问:“去县城?”
男人回答:“我不去县城,我娃被人拐走了。人贩子在这个车上。”
司机转过来看,就看到了唯一带着孩子的我。
司机把车停到旁边,走到肖逸面前:“娃娃,你认识这个阿姨不?”我来不及反应他一个五十岁的男人,居然称呼我阿姨。
就看肖逸头点地跟捣蒜一样,说:“这是我姐姐。”
司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走到前面去说:“这车上没有你要找的人。”
男人生气地吼道:“你把门打开,我上去看看。”
司机正在为难的时候,我说:“那报警吧。”
司机见我根本不怕,更加认定我不是人贩子,这是其他乘客开始反对,“报什么警,都等着赶路呢?”
“是啊,这车上就一个孩子。哪有什么人贩子。”
“是啊,还着急着赶路呢。”
”指不定是闹事儿的。”
“喝多了吧。”
车上的人,一人一句的,司机说:“还是报警吧,这万一真是找孩子的。”
随后给车窗外的人说:“我帮你报警。”敲门的人,停下了敲门的动作,骂骂咧咧地走了。
车上的乘客:“有毛病啊?”
“就是闹事儿的,说报警他就跑了。”
司机一看那人走了,也就把车开走了。
颠簸一段路后,就走上了平路。
车上摇摇晃晃的,肖逸很快就睡着了。但我却不敢睡,一直睁着眼睛。到县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叫醒肖逸,拉着他下了车。
县城里明晃晃的霓虹灯给了我巨大的安全感,在县城里,你似乎从来不用担心徇私枉法的官官相护,谁也不认识你。
我带着肖逸找了一个高级的酒店。
我想就算他们追来了,这个酒店至少安全,其实一直有一辆黑色的轿车跟着我们。
我本想直接报警,但在下车之前,杨目给我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他听到我把肖逸带出来了,说了一句让人耐以寻味的话:“你这次选择,应该不会后悔了吧?”
“什么?”
“没事,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我想下车就直接去报警。”
“什么罪名呢?”
杨目的话,让我愣住了,是啊,我怎么报警,难道说我怀疑有人跟着我,我怀疑那个养了我弟弟3年的大伯会杀死我弟弟。
“你找个地方住,明天一早坐火车回昆明,一切就结束了。”杨目说。
我不信杨目,但此刻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在酒店里,给肖逸好好洗了个澡,别说,虽然在农村长大,晒得有点黝黑,但五官还是可爱的。
我看着肖逸,心想,这小子真是命好。这么小,就是一个百万富翁了。
“姐,他们会找到我们吗?”肖逸躺在床上,僵硬地一动不动。
“不会的,别害怕,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我轻轻拍着他的背。
面前的小孩哽咽起来,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了他。
肖逸大声的哭了起来,我皱了皱眉头,看到一个孩子哭又闹,我还是很不适应。
他哭了一会儿,开始给我聊:
“姐,自从妈妈走后,我心里全是你。”
“我经常看你的照片,妈妈说什么都可以忘记,但千万不要忘记你,如果你来找我,就让我跟你走。”
“那会你才两岁,你就记得住这些?”
“三岁”,他努努嘴,“我已经记不住妈妈长什么样了,这几年我都一直在记着你"。
肖逸骄傲地说。
我淡漠地问:“那如果我不来找你呢?”
随后他说的话,让我无比震惊。
part11:遗弃真相
酒店安静的气氛下,肖逸的话,让我呆住了。
肖逸说:“你会来的,我在梦里梦到过,你会来。”
你梦到过我:“我梦到过很多次,每次,都是你带着我逃走,可我们从来没有逃走过。”
我看着肖逸的睫毛动了动,他继续说道:“我梦到上一次,你让我去银行等你,结果我在银行等你的时候,大伯先来找到了我。”
“不要去银行。”那张纸条还历历在目。
“那这一次我们成功了,是吧?”我有些相信肖逸真的梦到过这件事。
肖逸笑嘻嘻地说,我们终于逃出来了。
然后他开始巴拉巴拉说了很多话,我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觉得头很痛,摸了摸身边没有肖逸,我猛地坐起来,却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不能动弹,被绑住了。
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已经不在酒店里了。
一个被铁门锁住的小房子,恐惧和惊慌占据了我整个人。
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进来的是昨天那个男人,他进门后顺手把门关上了。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尽量遏制住自己心里的恐惧。
“小浪蹄子,敢从我屋里抢人。”他说到抢人,我大喊,“肖逸呢?”。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男人边说,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三下五除二脱掉自己的衣服后,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手脚都被他绑着,根本没有办法避开,只感觉他在我身上大力的揉捏,我一阵阵地吃痛。
一阵恶心,我使劲挣扎着,但他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边撕扯我的衣服,一边揉搓着我的身体。不一会儿,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全身赤裸地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我大声地哭喊,绝望,恐惧的情绪在那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男人的高高举起我被绑住的腿,把我压在身下,就在我以为我要被他侵犯地一瞬间,他突然一阵哆嗦,随后狠狠地把我丢到一边。
我松了一口气,爬到我的衣服旁边,尽力想把衣服披在我的身上。
他愤恨地说:“你妈和你姐都是浪蹄子,你也一样。你姐愿意给你爸生儿子,都不愿意给我搞。”他吐了一口口水。
我不敢说话,蜷缩在旁边瑟瑟发抖。
他愤愤地看着我,三两下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我弟弟呢?”我怯怯地问。
“弟弟?那是你侄子。”男人轻蔑地笑了一声,回答我。
“哦,你还不知道吧?当年你妈被拐卖到我们村里,本来是要给我的啊。你爸非要跟我抢,哈哈哈....”男人边说边悲凉地笑了起来,“上哪里去买你妈那种货色啊?既然是兄弟,就要一起分享啊。再说了你生儿子不都是给我们肖家生吗?”
我惊讶地看着他,原来我的生母是被拐卖来的。
“你爸自己生不出儿子,我想要给你妈搞个儿子,他还来打我,让我这辈子都无法生育了。”
“可你妈不争气啊。生了你之后,就再也怀不上了。你妈怀不上,你姐可以怀啊,你可以怀啊,谁知你妈居然把你送走了。”
”我们肖家为了生肖逸,你姐姐从12岁开始,就和你爸生孩子。”
他的一字一句,像针一样戳痛着我。
原来,我生母把我送走,是因为怕我经历这些吗?怪不得肖逸那么小,不是我以为的10几岁的大小伙了。
“肖逸呢?”我有点绝望地问。
“哼,反正你也是死到临头了,你弟弟的肾脏被一个有钱人看上了,我们这次回来,就是要带你弟弟去城里,没想到还有你送上来门儿来。”男人一副吃定我我的样子。
“你这样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犯法,你们家那点破事早就犯法了。”男人放肆地笑了几声。
踢了我一脚,对着我的肚子上吐了一口痰,就要锁门出去了。
“大伯。”听到我叫他,男人明显愣了一下,停下了。
“大伯,你让我见见肖逸吧,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见男人没有动,我爬到门口看出去,趁机看向门外,是他家里。
我居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还不等男人开口,昨天跟在他旁边的女人惊慌地跑来。“肖逸要喝农药。”
男人来不及关门就冲出去了。
女人看到全身赤裸的我,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又踢了我一脚才跟着男人跑出去。
门没有关,我爬到门口,大声呼叫:“肖逸,肖逸。”
不一会,肖逸就捏着一个白色瓶子跑了过来。
他把我身上的衣服给我穿上,此刻我狼狈地靠在水泥地上。
男人和女人不敢靠近,男人不断地责怪着女人说:“看个孩子,你都看不住。”
肖逸边帮我解开手上的绳子,一边盯着大伯和大伯娘。奈何他力气太小了,解了好半天。
男人和女人往前挪一步,肖逸就大喊:“别过来,过来我就喝了。”
此刻,我虚弱得很想睡,肖逸在我旁边,一直给我打气:“姐,姐,你别睡。我会救你出去的。”
一个五岁的小孩,此刻正在用他的命救我。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肖逸在酒店给我说的话。
“我们从来没有成功逃出去过。”
此刻,我想到了那个递给我纸条的人,她会知道,即使我没有让那个肖逸去银行等我,我们也一样逃不出去吗?
part12:你好,肖影
肖逸说,我们从来没有逃命成功过。
我贴在肖逸的脑袋,问他:“这一次,我们好像还是失败了哈?”尽力地挤出一点微笑。
肖逸这时解开了我手上的绳子,我的手臂已经有点麻木了,但还是本能地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双手解放后,我快速地解开脚上的绳子,那对魔鬼夫妻正要冲上来,肖逸举起手中的农药,威胁到。
男人狠毒地说:“他死了还拿什么赚钱,不仅赚不到钱,我们两个都得死。”
肖逸把手里的照片给我,“姐,你快跑吧,”
我没有接过他的照片,我把照片塞回他的兜里,说:“你还记得吗?前天我跟你说的。”
肖逸点点头。
然后他转头对那对夫妻说:“你们放了我姐,我愿意跟你们去城里。”
夫妻两面面相觑的了一会儿,“肖逸,你这个白眼狼,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你白吃白喝,如今竟然要救一个只见过两天的人。”
“如果你们不放了我姐,我也不会活着去城里的。”肖逸稚嫩的声音充满坚定。
男人对着我吼了一句:“还不快滚?”
“我的证件呢?”
女人跑到屋里后,把我的包丢给我。
我捡到包后,一瘸一拐地走了。
跟着一个送猪去镇上的三轮车,到了镇上,到了镇上之后,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报警,在派出所门口,那个人又出现了。
这一次,她拉住了我的手,沉沉地说了一句:“你不要命了吗?”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遇到这个神秘人,我突然有点安全感。
我愣愣地看着她:“你是谁?”
她压低了帽沿,我更看不清她的脸。
“不能报警。”她沉声道。
“那我该怎么办?我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肖逸还在他们手里。”我近乎崩溃。
“肖逸暂时不会有事。”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绝望,恐惧,让我有点喘不过气。
眼前的人,拉着我进了一个小巷子,取下鸭舌帽,取下口罩,映入眼前的脸,吓得我腿软。
这个人,是我?
“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你。”她淡然地说,丝毫不顾我的惊讶。
她扶了扶快要瘫坐在地上的我,开始给我细数,这已经是她第N次回来了。
第一次她回来,发现我的生母生病了,她没有救她,后来在一个人体器官买卖组织发现了肖逸,顺藤摸瓜找到了大伯一家人,知道了自己并不是被生母抛弃的,但是已经为时已晚了,她没有救活母亲,也没能救肖逸。
后来她回来每次都选择了救生母,但没有一次,手术是成功的。她一次次布局,一次次地救肖逸,但没有一次成功。
这一次,她差点就成功了,这一次,她有了帮手杨目,因为她无意中发现了杨目是买卖器官的团体成员,当杨目面临着牢狱之灾的时候,她出现并承诺杨目,可以送他出国,但条件是让杨目去大伯家,以带走病人的尸体需要直系亲属的名义,把肖逸带出来,只差一点点她就成功了。
可是杨目在带着肖逸去找我的路上出了意外,有人举报在医院见到了他,于是为了躲避追捕,他把肖逸送到了派出所,最后肖逸还是被送回了大伯家。也因为杨目的介入,杨目带着存折跑了,所以,以往的每一个世界的我,都没有因为这一笔手术费用负债累累,只有我,差点被害死。可能是因为对这个世界的我影响太深,这一次她没有能回去,她被留下来了。
这三年,她一直通过各种渠道找杨目,终于找到杨目的时候,她也打听到一个消息,肖逸的血型和一个富豪的儿子配对上了。
我差点气到吐血,也就是说,如果她不出现,我在三年前,就可以得到一笔钱,我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救我的生母,也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救肖逸,但她的出现,让我负债三年,还让我差点被大伯强奸。
我气到发飙地质问她。
她说:“可是,你不会救她的。”
是啊,如果不知道这些,我根本不会救我的生母,我也不会救肖逸。
“那现在怎么办?为什么不能报警?”
“那你觉得妈妈为什么没有报警吗?你觉得这么多次我没有报过警吗?”她的话,让我瞬间清醒了。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有一个人会帮你的。”
“那肖逸怎么办?”我带着哭腔问。
“他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大伯至少不会让他死的。”她也有些无奈的说。
“要是还能重来一次就好了。”我叹口气,靠在巷子的围墙上。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她突然激动地说。
“谁,你别卖关子了。”我有点无力。
“杨目。”
随后她打电话给杨目,让杨目佯装器官买卖团体的人,给大伯打电话提前交易,然后我们在路上截胡。
杨目听完计划,发飙着:“你疯了吗?你们现在动的是一个圈内大佬的儿子的命,要是没有在约定时间,把肖逸的器官给他们,我们几个人的命都不够赔的。”
听到这话,我就气不打一出来,“怎么?有钱人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他们不会知道的,但如果你不帮我,你去坐牢了。你躺在床上的妈妈能活几天?”面前的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发狠地说着。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还好她跟我是一伙的。
part13:ICU外的守候
杨目无奈地答应了帮我的忙。
恍惚中,我似乎回到三年前,杨目说自己要出差一段时间。
他的工作出差是常态,我自然也就没有多在意,可这一次,他出差有点久了,整天整天联系不到人。
他有一个不太好的童年,父母常年的吵架,打架,让他几乎不回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印象中,他像是另一个我。
看着我同情的神色,另一个肖影冷笑地说耸耸肩:“你该不会以为他很可怜吧。”
“......”我一时噎住。
她说:“三年前,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就是肖逸的处境。”
我看着她,此刻丝毫不怀疑她说的话。
我跟肖逸认识的到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肖逸的出现,甚至让我觉得似乎看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他的喜好和我一模一样,甚至看到世界的方式也很相似,原生家庭的不幸,让我更加心疼他。
但他神神秘秘的工作,让我很长一段时间怀疑他在做犯法的事情,没想到他真的在做犯法的事情,更没想到的是,我居然曾经是他的猎物。
一时沉默之后,我和“我”还是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镇上的居住环境真的很差,说起来是一个旅馆,但破破烂烂地环境,此起彼伏地奇怪声音不绝于耳。
一整夜都没能入睡。
第二天一早,杨目打来电话说,自己通过以前的关系联系到了和大伯对接的人。
那个人的手机号他已经有了,通过一些技术手段,篡改了去电手机号之后,杨目给大伯打了一个电话,改了交付地点和交付时间。
我们早早地到了约定的地点等待。
按照杨目的话来说,地点不能只在一个地方,如果过于轻松,对方会怀疑是圈套,所以来回折腾了好几个地方之后。
终于在七星广场等到了肖逸和大伯,肖逸脸上的乌青,看得我触目惊心,那家人到底是什么魔鬼,竟然对一个小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杨目指挥着大伯到一旁取钱,让肖逸站在原位,等会自然有人会去接他。
大伯将信将疑地一步一回头地盯着肖逸,走到一旁的垃圾桶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背包。
他打开包简单地清点了一下,又接了一个来自杨目的电话。
这时他接了一个电话,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提着背包冲向肖逸。几乎同一时间,我旁边冲出去一个人,冲向大伯,我也瞬间反应过来,可能是我们的计划败露了。
我赶紧跑向肖逸那边,肖逸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我准备先把肖逸藏起来。
这时,
“啊~杀人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响彻了整个镇。
转过头去的时候,看到“肖影”和大伯都躺在血泊之中,我拉着肖逸跑过去,却看到躺在地上的“肖影”给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我别上前,我赶紧打了120,也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看着“肖影”,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我和肖逸混在人群中,紧握着彼此的双手。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我心念着。
不一会儿,大伯和“肖影”都被救护车拉走了,镇上只有一个大一点的医院,他们一定是被送到那个医院去了。
我和肖逸也跟着去了医院。
因为不想遇到大伯娘,我们只能远远的坐着。
大伯娘在ICU门口哭闹了半天,直到警察来了。
断断续续听到她哭着跟警察说。
“一定是那个白眼狼”
“那个白眼狼和他姐。”
警察拿出一张照片,大娘说“对对对,就是她,前几天在我家勾引他大伯不成,又要带弟弟走。”
听到这里,我的手指甲抓破了大腿,差点被侵犯的那种可怕的回忆袭来。
警察似乎在给大伯娘说,照片上这个行凶的也在ICU里面躺着。
“她活该……真是报应”大伯娘辱骂到。
我远远的看着不远处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感到深深的悲凉。
她一生没有子女,大伯做的那些坏事,她全部都知道且认可。
如果我的生母没有把我送走,我会不会变成此刻的她呢?
part14:再见,肖影
杨目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带着肖逸离开医院了。
肖逸脸上的伤,太行人注意了,何况,这个镇,充满着我无法掌控的东西,我得把肖逸先送回昆明。
杨目的来电更让我坚信了这个决定的正确。
“你们什么情况了?”
我把今天的情况,大致给他说了些。“她受伤了,进了ICU……”我有点哽咽。
杨目的声音也是无限的悲凉:“她终究还是做了这个决定吗?”
“什么?什么决定。”
“没什么,现在事情是这样的,那个等着心脏的孩子,病情突然恶化了,把移植的时间提前了。你大伯之所以突然反悔,可能是接到了真正线人的指示。”
“我想先带肖逸回昆明。”
杨目听了我的话,表示同意。顿了顿说,那我去一趟,看看“她”吧。
“算了,你别牵扯进来了。她说,如果出什么意外的话,让你去那个你们常去的咖啡馆,找那个老板就可以知道你妈妈在哪个疗养院了。”这些话,的确是昨晚“肖影”跟我说的。
三年前,杨目打算跑路,肖影调查过杨目,一个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虽然原生家庭非常的不幸,但他对自己的母亲却是特别孝顺。
肖影怕杨目在送肖逸的过程中变卦,就把他母亲从原本的疗养院接走了。
此后的日子,杨目一直在找自己的母亲,也被迫给“肖影”做了很多事。
听到这些的时候,我一度觉得这个另一个世界的我,跟我一点都不像,她的决绝,她的果断和勇敢,都是我学不来的。
昨天她像是交代后事一样,把这话说给我的时候,我还觉得她想的太多了,安慰她不会有事的。
我和肖逸终于踏上了回昆明的路上,一路上肖逸都在睡觉,他趴在我的腿上睡得很安稳,但却眉头紧锁。
我想这就是“肖影”拼了命也要救回他的原因吧。
我带着肖逸回到我合租的出租屋,室友还没有回来,除了这里我确实也不知道该带他去哪儿,还是得重新去租一个房子。
但现在我必须得回到那个镇上去确认“肖影”的情况。
给肖逸准备了几天的食物,叮嘱他我不在家谁敲门都不要出去,也不要开。
好在肖逸虽然才5岁,却有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倒也不同太担心,我所在小区,安保工作也做得很到位。
再次踏上回到镇上的路程,这一次,我没有了当初的忐忑,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辗转到了医院,在前台问情况的时候,得知,大伯抢救失败,昨天已经被接走了。
问到肖影的情况的时候,说她情况比较危急,已经转到省城的医院去了。
省城医院,急诊预检台。
“你好,请问今天上午送来的那个受伤的昏迷的女生情况怎么样了?”
“今天没有什么昏迷的女生送过来。”护士头也没抬,手里划动着手机,说了一句。
“麻烦帮我查一下。”
“你是她什么人?”护士抬眼望了我一眼。
“我是她....姐姐。”
“不知道,今天没有什么送进来的昏迷女性。”护士肯定地说了一句。
我正要转身走。
“诶,你等一下。”身后有一个声音叫住我。
转过头去,护士对着我说:“是不是一个受了刀上的女生。”
“对,对,是她。从水黄镇送来的。”
“刚刚看到,他们在工作群里说,上午从镇上送她过来的救护车出车祸了。现在救护车掉进山沟里了,正在救援。”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护士同情地看着我,说:“他们说医护人员都救上来了,你妹妹....不见了,可能是掉河里冲走了。”
我有点眩晕。
“你没事吧?”护士问道。
我摇摇头,走出了医院。
难道“肖影”的归宿就是这样消失嘛?事情是不是真的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回到了出租屋,我把大伯去世的消息告诉了肖逸,他“哦”了一声,然后说:“姐姐的朋友没事吧?”
哦,他还不知道那个救了他的朋友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我。
“她可能回家了吧。”
环顾了一下房间,这里太没有生活气息了。
这几年我几乎能省则省,什么东西都尽可能不买,房间里空荡荡的,看着肖逸,我感觉这几天的经历,像是把我一辈子都经历完了一样。
简单吃了一个午饭。
下午找房,搬家,到了一个新的环境。
继续上着可有可无的班,我的生活发生最大的变化,就是从背债社畜,变成了一个养娃社畜。
领导托关系帮我把肖逸送到了福利院,一系列的操作之后,我顺利成章地领养了肖逸。
过去用来挣外块的时间,都用来陪肖逸了,好在他还算让人省心。
半年后,肖逸上了幼儿园,他虽然比班上的小孩都大,但身材瘦小的他,倒也看不出年龄。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我后来去看过杨目的母亲,她一下就叫出了我的名字,但简单地交流几句之后,她似乎认出了我不是原来的肖影,眼里充满了悲伤和失望,也不愿意再和我多说。
在疗养院,我遇到了杨目。
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好好跟他坐在一起,谁也没有提起那无疾而终的感情,面对我,他似乎只有愧疚,而我说不清对他是什么感情。
“你后来有找过她吗?”杨目率先开口道。
“没有。”我撒谎了,我很多次去那条路上,站在路边,看着那个山沟,好像能感觉到她在树林里回望我。
现在,我正在经历的事情,是不是就是她这么多次回来,想要的结局呢?
“肖影,对不起。”我分不清杨目此刻的道歉是对我,还是对她。
“杨目,你并不欠我什么。倒是我,这么多年,让你承担了很多本来不该你承担的”我也分不清自己这句话是替自己说,还是替她说。
杨目摇摇头,说:“这几年,我听着她给我讲起她一次次的事情,我早就不觉得自己是被胁迫的了。可能她早就知道最后结局,是她离开这个世界,但这三年,她只有我,我也只有她。”
杨目愧疚地看着我,我是被我自己绿了吗?他似乎看出了我想法,有点尴尬地清咳了一声,说:“咳咳,她把我的母亲照顾得很好,不是吗?”
离开疗养院时,杨目在背后叫住了我:“再见,肖影。”
“嗯....再见~”我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再见,肖影。”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