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北方的冷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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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日渐冷冽的风和骤降的温度,又让我想起了家乡的冬天。

我的家乡在东北,临近入冬的时候,寒冷的清晨飘落细碎的雨花,透骨的湿气逼得人不敢出屋。这样的日子早起上学,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初中时候,要从家骑车5公里才能到学校,每逢初冬时节遇到这样的天气,就觉着天地灰蒙蒙,一如压抑的梦境。置身在令人窒息的凌冽中,总觉得有看不见的手拿着尖刀在细细的切割我的皮肉。那样的日子,总是尽量过得恍惚一点,以至于每次回忆起来,真的模糊如梦境。不过细细想来,似乎偏偏在这样的日子里,人的心中会生长出温情来,人与人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我想起阴雨时候借给我伞自己淋着回家的同班同学,隔壁班男生托人送过来的情书,还有帮我打饭的朋友,缠着手臂一起去小卖部的姑娘……大自然不温情的时候,人与人便近了很多。

每个班级都有第一个穿上厚厚棉服的人,慢慢的穿棉服的人越来越多,我便知道,冬天还是来临了,然后不情愿的套上臃肿的棉衣。

2

后来去小城读了高中,那里的景色又是一番不同。冬天第一场雪下来,黄昏后,路灯下满是跌跌撞撞的雪花。伴着北方冬夜里特有的冰冷的霓虹灯火,簌簌的雪越下越大,前赴后继的逃亡到人间。于是地面便不见了初雪时融化的泥水,代之白茫茫的洁净一片。

晚自习前,同学们成群搭伙儿的去校门外的小吃街填补自己寒冷的胃。每到这个时间,校门外静立着三三两两的等候多时的小吃车,远远的便看见里面冒着腾腾的热气,竟氤氲出温暖的错觉。每个车子周围都有一群饥肠辘辘的学生,有的打包带走,有的伸手接到刚做好的食物便直接大口的塞进嘴里。食物带给人的温暖和幸福感不可替代,尤其在北方的冬天,这份温暖何其重要。

3

也是一个飘雪的晚上,我和舍友去吃位置较远的过桥米线,对于当时的我们,去吃王师傅过桥米线是很奢侈的晚餐,极其偶尔才舍得吃一次,两人份的锅当时应该是20元左右的价格。我挽着舍友的胳膊,路上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欢快,白雪在脚下咯吱咯吱的响,我们分享着自己的乐事,丝毫没感到周身的寒冷。开门进去温暖的店内,开足的热气立刻裹住全身,我贪婪的嗅着溢满了房间的米线香气。朋友放开围巾,我们在楼上选了个位置坐下,静待着美味的来临。那顿晚餐我吃的非常幸福,谈天说笑和谐的氛围,直到把汤都喝得一滴不剩,才舍得起身离开,带着满身的米线香气回到班级。

我总觉得,那一次晚餐过后,我和这个舍友忽然变得格外亲密起来。而今,回忆起那晚,仍是萦绕不去的米线香气和咯咯的笑声。

4

北方的冬季,留给我太多太多无法逃离的记忆。于我个人,我很不喜欢冬天,甚至害怕讨厌,可是终究,这个我不喜欢的季节却给我留下最多最深刻的回忆。

我总是想起寂寥的冬日,我经常一个人去小城的公园消遣周末的时光,青葱茂盛的树木早就变成了灰秃秃的模样,视线漫过枝丫便可见小亭里拉着二胡的老人,悲哀的音符游荡在空旷的园中。我颤颤巍巍踏上冰冻的湖面,便再不敢迈步向前。喜欢在零下的北方买根奶油果仁的雪糕,瑟缩的一口一口吃下,也不觉着有多寒冷。因为真的不喜欢捧着灼热的奶茶,手心发烫,手背却冻得红通通刺痛的落差感觉。

啊,这个时节,家乡的冬应该早早就到来了吧。不知道大凌河的上空是不是还会有几只寒碜的风筝,静静地飘荡,像一团一团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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