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四世纪,后赵大将冉闵颁布三道“杀胡令”,他亲自带队,大杀四方,一日之内便砍掉数万胡人的脑袋,光在邺城就屠杀了二十万的羯族人。无论男女老幼,都不能幸免,尸体被抛在城外,成为野狗豺狼的晚餐。
杀胡令使得北方大地硝烟重起,凡是高鼻梁多胡须的人,都被滥杀。汉人与胡人“无月不战”,尸野遍地。青州、雍州、幽州、荆州等地数百万氐、羌、胡、蛮族人,面对汉人的血腥报复,只得迁离中原,返回故土。在迁徙道路上,饿死的,病死的,互相杀害、攻伐而死的胡人十有七八。在“杀胡令”直接或间接影响下,几百万匈奴、羌、氐等胡人平民死亡,近百万胡人士兵被斩杀。而受屠杀最多的羯族,则或迁徙、或被屠,基本在中原地区灭绝。
为什么汉人会对胡人下这么重的狠手?因为,以血还血,冤冤相报。匈奴、鲜卑等北方胡族攻入中原后,西晋王室及士族大举迁徙,长江南岸建立了东晋政权,十分之七的中原人口都迁往了江南,而那些无力迁徙的北方汉族,则命运十分悲惨。胡人视汉人为猪狗,称汉人为“羊”,不仅大肆杀戮,还烤而食之。胡人所到之地,汉人尽皆屠戮,真可谓“狼烟千里,十不存二”。 史书记载“北地苍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汉族人的数量甚至被迁入的胡人超越。所以,“杀胡令”一出,彻底激起了埋藏在汉人心中对于胡人侵略的仇恨,如洪水汹汹,如火山奔涌。
历史不忍细看,历史满是伤痕。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汉人的百姓苦,胡人的百姓也苦。是的,凡人终逝,但不需要这种猪狗般的死法。人有人的价值,人有人的尊严,无论汉人,还是胡人。
最近,在弟弟强烈推荐下,我尝试观看人生第一部美剧——《权力的游戏》,一发不可收拾,一口气看完一至七季67集。神剧,之所以为神剧,在于它的超乎想象、颠覆三观和无限真实。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此剧拍出了历史的残酷性,尤其社会战乱动荡时期人如蝼蚁的无力感,让我想起两晋南北朝那个混乱不堪的血色时代,想起了冉魏成立前后胡汉之间的血腥灭绝屠杀。
凡人皆有一死
剧中,最常见的是死亡,各种死法,砍头的,吊死的,割喉的,刀插心窝子的,剑插肚皮子的,箭射穿前胸后背的,连腹中的胎儿都不放过,没有人自带主角光环,没有美好的幸运和善良的人性,只有血腥的暴力和必然的死亡,哪怕你再正义再强大再有名望,哪怕是会吐火的飞龙,随时都可能over。史塔克家族的奈德、罗柏,两任北境之王,那么NB的人物,说挂就挂了,突然而又直接,一点不拖泥带水,连说句遗言的机会都没有。有时,看着看着就懵了,这片子往下还怎么演?
在权力斗争面前,在权力斗争引起的纷乱战乱面前,无所谓正反对错,无所谓公平正义,只以成败论英雄。“世间本无公平可言,除非公平掌握在自己手中。”乱世里,凡想有所作为的人或组织,要么消亡,要么胜利,没有中间地带可选择,反而是那些柔弱无力、顺势求存的,磕磕绊绊走到了最后,就像珊莎和艾莉亚两个史塔克家族的小姑娘。
乱世人不如太平犬,诚然是也。十年前,我看描绘两晋南北朝历史的《华丽血时代》一书,至今仍记得当时目瞪口呆、头皮发麻的感觉,人竟然可以残暴残杀到这种程度,百姓竟然会可怜可悲到这种程度,如草菅,如蝼蚁。看到此剧满屏的鲜血喷涌,又想起那段令人发指的历史。
乱世时,死亡就是个数字,死个人跟死条狗没区别。生存是大事,吃饭是大事,其他都是小事,谁当皇帝,谁是名人,没人关心。如今社会,明星离个婚、警察打个人,这种小事都可以在社会上引来亿万人关注,正说明这个社会的富裕繁荣,大家关注问题的阈值比较低。越是富庶稳定的社会,人们关注的事越小,反之亦然。
强取胜于苦耕
强取胜于苦耕,是葛雷乔伊家族的族语。这个家族虽是个大家族,但是形象、名声一直不太好,喜欢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剧中也是很不讨喜的角色。但是,有意思的是,欧洲的老祖宗之一——日耳曼人就是这样,爱打仗,喜欢抢东西,把劳动获得视作耻辱。细细品味,能发现此剧中有着极其深刻的西方历史和文化影子。
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当奈德•史塔克被国王砍掉脑袋后,其子罗柏奋而起兵,进攻君临城,曾经宣誓效忠的领主们又出兵又出力,丝毫没有把国王放在眼里,打得连连败退。这正是西方分封建国的真实写照,骑士听从领主的,领主听从国王的,国王指挥得了领主,却指挥不了骑士。领主要是造反,骑士都跟着他走,我国的春秋战国也是如此。
剧中充满各种慷慨激昂、言辞华丽的演讲与动员,各种毁三观的同性恋、乱伦,以及以大麻雀为首的极端宗教崛起,包括各种性格变态另类的人设,都是西方历史和现实的缩影,但是近距离接触,真有些让人受不了。
凛冬将至
此剧可用“无与伦比”一词来形容,情节无与伦比,特效无与伦比,无与伦比来自于无可挑剔的细节,有细节才有真实度和可信度。琼恩·雪诺和龙妈抓了一个丧尸到君临城,与瑟曦·兰尼斯特讲和,以便共同应对夜王和他的丧尸大军,当箱子被踢翻,里面的骨头架子嘶叫奔向瑟曦时,我隔着屏幕,都倒吸一口凉气,太TM真实了。
然而,最值得称道的,还是此剧的台词和翻译,几大家族的族语,“凛冬将至”“听我怒吼”“怒火燎原”“血火同源”,以及“兰尼斯特有债必偿”,精炼而生动,让人印象深刻。守夜人的誓词,同一段台词,两种翻译,均精彩绝伦:
“永夜终至,吾辈铭记,巍巍大任,死亦无终。 无享妻爱,不履寸土,决绝子嗣,身归兄弟。 何言无冕,兄弟所望,何争俗荣,袍泽同心, 尽忠职守,生死于斯,心念所归,无惧无退。 铸兵利剑,暗夜无当;凝聚础石,长城屹立; 腾焰熊熊,炽烈华光;耀耀破晓,璨以晨光; 鸣无尽之号角,警外患之袭扰;锻坚钢之神盾,固王国之永宁。于今挺身,奉以生命,以夜为始,死亦无终。”
“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我将不戴宝冠,不争荣宠。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守卫。我是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眠者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最后,再推荐几条台词:
①雄狮从不在乎羊群的想法。
②神没有仁慈,那是神之所以为神的原因。
③需要握手言和的是敌人,不是朋友。
④一旦害怕失去,你就不再拥有。
⑤我哥哥曾教导我说,“但是”之前的话,都是毫无意义的。
⑥"一个人害怕的时候还能够勇敢么?"
"一个人唯有在害怕的时候才能够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