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现在回家吗?”其实阿诚想说的是酒店,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家。那个家字让明楼停住了,他的手搭在车门上停顿了一下。
阿诚看着他,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默默的垂下头。他也想家了,不是明公馆有多么奢华,只是那里有大姐,有温暖,有回忆。
现在的明楼四方关注,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的眼睛里。鸡蛋上跳舞,刀尖上行走,是一步都不能错的。南田洋子让原田雄二查自己,而汪曼春不论是出于什么样原因,都不会少了对自己的关注。想必也会有不少人盯着明公馆的动静吧,不知道大姐怎么样了。
明楼默默的叹一口气,拉开了车门,奇怪的瞥了阿诚一眼。
“愣着干什么,回酒店。”
“是。”
一想到大姐,明楼不禁有些头疼, 他这个大姐十七岁起执掌明家,那可是说一不二的性子。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解释,自己是迫不得已才当了汉奸的?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必须做,还真是难办,但愿回家不是去跪小祠堂。
女人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女人一旦要是聪明了,头疼的就是男人。明楼突然发现,他身边的聪明女人就不少,大姐,汪曼春,南田洋子,这可都是极为聪明的女人。
有句老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三个女人,会唱出怎样的一出戏。
“大哥,有人跟踪我们。”汽车一离开汪家,身后就有了一条小尾巴。太不专业了,跟得这么紧不怕追尾吗?
“现在别管他,开你的。一会儿到了酒店再让人去查。”
“是。”
转过前面的那个弯,就离酒店不远了。车子刚转过弯去,也不知道哪儿冒出来一辆黄包车,正好挡在了汽车的前面。
阿诚转动方向盘,想要超过去。奇怪的是,不管阿诚怎么打方向,那辆黄包车始终挡在汽车前,不快不慢,不偏不倚。
“什么事?”
“大哥,有辆黄包车,有点奇怪。”
明楼这才抬起头,看着前面的那辆黄包车,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怨灵?”
“大哥,你说什么?”
“停车。”
冬夜的上海 阵阵凉风带来丝丝的寒意,这个时候街上没有什么人了,临街的店铺也大多关门了,空旷的街道上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分外清晰。
明楼打开车门,阿诚紧跟着下了车,他虽然没听清大哥刚才的话,但是他知道绝对不是停车。他的手放在腰间的枪上,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害大哥。
黄包车也停下了,很轻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好像他原本就是在那里停着的一样。
明楼缓缓的走过去,他一脸的凝重让阿诚的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有些诡异。
等明楼看清了黄包车里的人,他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人却是愣住了,阿诚也愣住了,傻傻的看着黄包车里的人,握着手枪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了。
车里的人是汪曼春,一袭大红色的旗袍,包裹着她的玲珑身段,在这冬夜里显得分外动人。
“曼春?”明楼试探的叫了她一声,脚下却是往后退了几步。
“师哥,我的新旗袍好看吗?”
明楼想起来很多年前,曼春很喜欢红色的旗袍,他就找了上海滩有名的旗袍师父给她量身定做了一身旗袍,曼春很喜欢,每次和他出门都会穿上那身旗袍。只是后来两人再也没有见面,也就没有再见她穿过。
“好看。”
明楼的嗓子有些干涩,眼睛也有些湿润了,曾经还是很美好的,只是那是曾经,再也回不去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