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鱼翅。
这场意淫是从1998年开始的。
我4岁,不懂足球,有关法国世界杯的记忆来自于一箱附赠球星卡的“小虎队”干脆面。
那时候家里开辅导站,干脆面提供给来学习的学生,我就成天守在这箱子旁边,适时地在每个人拆开包装袋的当儿伸手。
当时我未必喜欢足球,但的确视那些劣质卡片为珍宝。依稀记得,这套卡片共38张,里面偶尔还有典藏版的银卡。我不知道是否集齐,只记得苏克、博格坎普和巴特兹,这三张重复的卡最多,尤其是巴特兹,我得到的几乎每一张银卡都是他,于是讨厌这个光头门将到了极点。但我喜欢苏克和博格坎普,这俩人名最脆生儿,而且苏克身上独树一帜的格子球衣也让我印象深刻。
其实我不知道苏克、博格坎普有多厉害,可我还是莫名其妙地幻想自己就是他们,然后我开始踢球,踢一只小皮球。
2002年韩日世界杯,有博格坎普的荷兰队、有苏克的克罗地亚队都没进入决赛圈,我自然把这俩莫名其妙喜欢上的球星忘得一干二净,球星卡也不知扔到哪里。
这当然是我寻觅下一个意淫对象的重大利好,然后,就喜欢上了劳尔。
我开始在小学200米一圈的操场上踢真正的足球了,学年足球赛上我们班买了皇马的队服,赛前,我当仁不让地抢了7号;场上,却被身披23号的球霸抢了最可能进球的中锋位置,为此我郁闷很久。但其实小学生的足球赛,踢起来都是一团糟,速度快的带球在前面跑,除门将外的双方其余19名球员一起“狼哇”地围堵,远看就是一大坨“移动人体”。所以,我郁闷的真正原因不是踢不了喜欢的位置,而是在这种情况下装逼愈发艰难-----没法在对手禁区里接到恰好可以像劳尔一样用脚后跟射门的传球。
曾经有一个跟我同姓的小学同学挑衅我说:劳尔就是大便。我下意识地认为是在说我,旋即与他疯狂扭打在一起,我暴力地扯坏了他的短袖衬衫,听到衣服扣子“哗”地散落一地时,我们立刻不打了,他坐在地上开始哇哇大哭,我明明赢了,却被他的哭声传染,就也“噗噔”坐在他对面抹眼泪,我们就这样在走廊一直哭到被班主任发现。
后来我觉得,他哭是因为衣服坏了,我哭是因为打赢了也并没有什么卵用,我不是真的劳尔,劳尔也不会变成大便,这一架白费了我很大力气。
之后的那些年没有了附赠球星卡的方便面,我便转而热衷于购买盗版球衣,我幻想拥有更多球衣,就可以变成更多的球星,我穿着谁的球衣踢球,就模仿谁的动作,这为我的膝盖、小腿添了一道又一道伤疤,结果当然还是然并卵。
学会玩实况足球的时候,托雷斯刚羞辱般地完爆拉姆打入制胜球,帮助西班牙拿到了欧洲杯。这个当时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的毛头小伙,就成了我游戏中的主角,我把所有球都传到他脚下,每个球都让他打进。可后来,这与现实形成了巨大反差,空门不进的托雷斯成了伪球迷们的笑柄,我却懒得拿出当年捍卫劳尔的勇气。
我意淫了十七年也没有如愿以偿地成为像谁谁谁一样的球星。苏克、博格坎普、劳尔、托雷斯们纷纷退役或进入职业生涯末期,那种莫名其妙迷恋某个球星的感觉也随着球星卡和盗版球衣消逝在回忆里,难觅踪影。
找不回来也罢,继续单纯地喜欢足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