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一个星期以后倪福基头上的伤口已开始慢慢愈合,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只是小思佳的事却一直在他心里缠绕着,让他感到头疼,有些着急上火。
想到姐姐那么忙,也实在不忍心再给她增加负担,可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把小思佳送回姐姐那里合适,他决定跟姐姐商量。
自从亦佳不在以后,一直以来福贤都在为弟弟的婚事操着心,只是前几年由于福基沉浸于丧妻之痛的阴影里,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个问题,福贤给他介绍了几个对象,他连面都不肯见。近两年来,福基逐渐走出痛苦的心理阴影,福贤愈加感到得抓紧解决他的婚事,这件事也成了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自从见到梦婷以后,经过一段细心观察,福贤对这个重情重义、文静善良的女孩子十分中意。
其实,梦婷对福基的感情福贤早就看出端倪,她从内心里为弟弟感到高兴,感到踏实。她生怕福基粗心误判错过了良缘,所以那天她过来看他时特意给他挑明了这件事。
她认认真真地对他说:“福基呀,都这么长时间了,身边也早该有个人疼你了。一个大男人又带着孩子,身边没有个贴心贴意的女人怎么行?这个人是姐姐代替不了的。”
福贤接着说,“姐早就看出来,梦婷她是真心喜欢你……”
没等福贤说完福基早把头摇得象货郎鼓,“不行不行,姐你说什么呢?人家可是……”
福贤打断他说,“这个你不懂,姐不会看错的,”并且提醒他说,“梦婷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你要把握好,要懂得珍惜,可不能犯傻让人家老等,屈了人家的心。”
“姐,你也没想想,人家是大学生、技术员、黄花闺女,又长得那么漂亮,你再看看咱这条件,边都搭不上嘛,不行不行想都别想。”
“福基,”福贤笑了笑,“这你还是不懂,一个女人要是真心喜欢你她什么条件都不会讲,既不会在意你的条件也不会看重自己的条件,她心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对你的感情。”
听了姐姐一番话福基默默地低下头来,他又陷入了内心的挣扎。
其实,这些日子梦婷对他的点点滴滴他当然不是一点没有觉察到,只是自己怎么能忍心去牵累一个如此清纯善良的女孩子呢?可另一方面他又无法拒绝梦婷对自己的一片真情,所以他心里一直十分纠结,甚至感到有些痛苦……。
这天上午,倪福基手上挂着吊针,心里想着小思佳的事,正想着姐姐福贤又过来看他了。见到姐姐福基就把自己想把小思佳再送回她那里的想法对她讲了。
他无可奈何地说,“姐,我也是没办法,你也看到了,现在这场大会战是我们厂的翻身仗,这是一场硬仗,市委卫书记亲自在抓,这个项目能不能保质保量提前完成,全厂上下都看着我这个厂长呢,所以只好再难为姐姐了。”
他接着说,“如果进展顺利的话也就一两年时间,会战一结束我就把思佳接回来。”
福基还想说什么,福贤没让他再往下说,“福基别说了,姐知道你的难处,你就一心一意搞好厂里工作吧,明天我就过来接思佳,姐再难也不能叫你作难,谁叫你是我弟呢。”
姐弟俩刚商量完就见梦婷提着才熬好的鸡汤走进来。
梦婷看见福贤忙说:“大姐您来了。”
接着又说,“正好快晌午了,我去食堂买几个菜中午咱们一起吃饭吧。”梦婷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了梦婷,家里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我呢,下次吧。”福贤忙阻止道。
接着她感激地对梦婷说,“梦婷,这些日子你忙工作还要忙着照顾思佳,真是太难为你了,谢谢你呀。”
顿了一下又说,“刚才我跟福基商量好了,准备把小思佳还放到我那儿由我来带,再也不能搅扰你了。”
梦婷听后急切地说:“大姐,这是何必呢?您除了工作还要操持家务,再带两个孩子那怎么吃得消?”
她接着说,“我下班以后空余时间不少,闲着也是闲着,小思佳很乖、很懂事,对我谈不上搅扰;再说她在我那儿也习惯了,我们在一起还是个伴儿呢,大姐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带好小思佳的。”
听了梦婷这番话福贤既感动又欣慰,她激动地拉过梦婷的手含着泪说:“太谢谢你了梦婷,你真是我的好妹子!”
福贤走后,梦婷伸手小心地把倪福基放在吊板上的左臂挪好,小声对他嘟哝道,“又是你的歪主意。”
倪福基从梦婷温婉而稍含羞涩的目光里读出了她对自己脉脉的真爱,切切的深情。
“梦婷!”此刻他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瞬间伸出右手搭在了梦婷白皙而细柔的手背上轻而短促地叫了她一声,他明显地觉出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梦婷没有把手移开,他们就这样手搭着手默默地传递着彼此的深情。
这一刻,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已静止,只有两颗年轻的相爱的心在怦怦地跳动,他们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不可稍纵的一刻,停留在这无比温馨幸福的静止中……。
好多天来卧龙厂上上下下都忙得筋斗连天,“鼻涕虫”也没闲着,她一直诡诡秘秘地搜集着郁梦婷和倪福基的“情报”。
这天,她感到是时候把她的一大包“情报”向“大哥”抖搂出来了,于是就屁颠屁颠地跑到纺织局。
见到郁汉祥她绘声绘色、如此这般地把梦婷和倪福基的“行踪”述说了一通,随后又加重语气道,“现在人家在一起简直就像一家人了,大哥你还蒙在鼓里呢。”
郁汉祥听了只气得七窍生烟,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们都在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