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惊醒,茫然的看着四周,回过神来,才发现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闭上眼睛重温,有关于梦里的场景都已经模糊,梦里那个女孩的模样也想不起来了。
看看窗外,发现冬日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透过玻璃窗偷偷跑了进来,正在悄悄的往我床边移动着。我犹豫着要不要把手伸出温暖的被窝去把这个偷跑进我房间的小家伙紧紧抓住,想了想,还是算了,我是不可能抓住它的,我也不敢去抓,因为被窝外不是一般的冷。
一床不是很厚的棉被,给了我在这个冬天活下去的希望,而且是全部。不用露宿街头,受冻挨饿,我对目前这样的生活感到过分满足,觉得自己的人生是那么的美好。
仔细留意了一下外面,发现没有丝毫动静,三叔这时候也没有起来。我闭上眼,于是,天黑了,我又可以继续睡了。
在冬天来临的二十五天,圣诞节快到了,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息,很多店铺门口都摆上了所谓的圣诞树,某些大型超市门口还有圣诞老人在招客。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很多国人可以不过端午,中秋等传统节日,却如此热衷于过一个不知所谓的外国节日,一个圣诞节比春节更加充满隆重的节日气息,男男女女们都忙着准备礼物,街上到处洋溢着青春的笑脸,或许很多人已经不满足于只过一个圣诞节,还必须过上一个外国的情人节。
事实上,很多节日是女人的节,男人的劫,不知穷苦了多少男生。
圣诞“劫”的前夕叫平安夜,感觉这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的一夜。在这平安夜里发生了一件不平安的事,有一个圣诞老人爬上了附近某工厂的烟囱,打算从烟囱里进入工厂给员工送圣诞礼物,无奈失足,还真的给他从烟囱进去了,只不过是摔下去的,礼物还没开始送,就已经先去见上帝了,这是这个平安夜里发生的唯一一件不平安的事。
在这个圣诞节里,我和三叔有幸目睹了锡镇收保护费,锡镇开着他那辆桑塔纳,捎上我和三叔来到一个叫天上人间的酒吧,酒吧老板是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见到锡镇,满脸热情的打招呼:“哟,老汤,今晚怎么有空来?”见我和三叔站在锡镇身后,又热情的说:“这两位是······”
锡镇说:“道上的朋友。”
老板一听,立马上前几步像领导一样亲切的握了握我和三叔的手说:“幸会幸会,里面请。”之后,我们在酒吧里放纵到深夜。
出了酒吧,锡镇已经喝得很醉了,我和三叔扶着锡镇出来,寒风一吹,沉闷的脑袋清醒了好多,天气还是这么的阴冷,可惜这北风并不能使锡镇清醒过来。我对早已不省人事的锡镇说:“你确定你能开车?”
锡镇迷迷糊糊之中回答:“上车,没问题,再来一瓶。”
我和三叔不能确定锡镇所谓的没问题是指开车没问题还是再来一瓶没问题,按目前情况来看,三叔说:“我觉得我们还是打的回去吧,这样不行,这是醉驾,犯法的。”
我说:“那锡镇的车怎么办?”
三叔说:“这倒是个问题,先不管了,生命第一。”
我说:“我们还是走路回去吧,车推回去。”
三叔说:“那锡镇怎么办?”
我说:“这倒是个问题,先不管了,安全第一。”
就在我和三叔在锡镇和车之间艰难抉择时,锡镇关键时刻清醒的说:“别担心,我没事,上车吧。”说完后,锡镇又迷迷糊糊的掏出钥匙开了车门,来不及多想,我和三叔一拥而入。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世界上很多人都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因为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实在是一件让人没有安全感的事,就像此时此刻,锡镇掌握着我和三叔的命运,我和三叔惊恐万分,担心万一锡镇一失手,我们不知道哪一个时刻就会与这个世界永别了。开了一段时间之后,三叔担心的说:“我觉得我们正在无限接近死亡。”
我安慰三叔说:“其实,我们每天都在无限接近死亡,只不过我们不确定哪天抵达死亡终点罢了。”
三叔想了想说:“那也是,不过如果我们朝着反方向走,不就远离死亡了吗?”
我说:“怎么可能,我们已经被死亡包围了。”说完这话,我和三叔突然觉得四周有无数只死神之手正在接近我们。
锡镇依旧开着他的车,丝毫没理会我和三叔之间的对话。三叔看着迷迷糊糊的锡镇,说:“听说醉驾是犯法的,要拘留好多天,你说等下要是交警抓到的话,我们算不算从犯。”
我笑着说:“怎么可能,你要相信这么冷的天气,我们的交警没那么积极,没准这会儿不知正在哪睡觉。”我话刚说完,突然警笛声大作,由远而近,一辆警车从我们身边疾驶而过,我和三叔被吓得不轻。看着警车越过我们的车,飞驰而去,消失在前方无尽的车流里。三叔惊魂未定,羡慕的说:“警车就是好,超速行驶和闯红灯都不用担心被罚。”
我说:“我就说,交警没那么尽职,所以我们不用担心醉驾被抓,只要锡镇别失手,就这样慢慢开回去就行了。”
三叔说:“那也不一定,没准这时候交警正在前方等着我们这些醉驾的,守株待兔,一抓一个着。”
我看了看前方,想要叫三叔不要想太多,结果发现交警正在查车,我紧张的说:“你这乌鸦嘴,交警查车,怎么办?”
三叔明显也发现了情况不对,手足无措的说:“我哪知道怎么办,我们又不会开车。”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三叔咬咬牙说:“大不了我们还是跑吧。”就像很多罪犯的犯罪心理一样,我和三叔决定先跑了再说。我们叫锡镇紧急停车,锡镇迷迷糊糊的把车停了下来,打开车门,我和三叔架起锡镇转身就跑。
跑出了好长一段路后,我回头看去,发现交警没追上来,依稀见到只有几个穿着交警衣服的人对着车指指点点。又跑出了好长一段路程,公路上车辆已经稀稀拉拉了。此时锡镇终于清醒过来了,第一句话就说:“停一下,我要吐了。”我和三叔松手放开了锡镇,锡镇在路边尽情的吐了起来。
看着锡镇吐得天昏地暗,三叔弓着腰,用膝盖撑着双手,喘着大气说:“热不热?”
我抹了抹额头冒出的细汗说:“好冷。”
锡镇终于吐完了,更加清醒了,吐完的第一句话就问:“车呢?”
我说:“被人抢了。”
锡镇一听,跳脚大骂:“他妈的,谁不长眼,敢抢老子的车。”
三叔适时的说:“是交警。”
锡镇一听,顿时瘪了,只好愤愤不平的说:“妈蛋的,怎么可以这样,这年头,交警就了不起啊?”
我点点头说:“对啊,交警就是了不起。”
锡镇想了想说:“不行,我要报警。”
三叔阻止说:“是交警查车,你醉驾了,我们怕被抓到,只好带着你跑,你报警也没用。”
锡镇说:“我又没醉,怕他个毛啊,不行,我还是要报警。”说完后,锡镇果断掏出手机报了警,说他车被人抢了。
生活总是充满了意外,没想到过了不久,警局那边来电说经过他们如何的周密部署,如何的严密调查,又如何的紧密追踪后,锡镇的车已经找到了,要他明天到交警大队去认领。对于这件事,我和三叔俩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也许就像锡镇所说的:“说不定这群傻逼脑袋被门缝给夹到了吧。”
第二天,冒着寒冷,我们去到了某交警大队处领车。一见面,锡镇便说明来意。警官一听就说:“下次要小心了,我就知道昨晚那三个遇到交警就跑的人,像你们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不,原来是抢劫犯。”
我们三人一听这话,心里一突,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三叔急忙说:“警官,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好人。”
见我们神情各异,警官以为我们误会了,解释说:“哦,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们,我是说昨晚那三个像你们一样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三叔坚持说:“警官,你还说不是说我们,很明显,你就是说我们三个不是好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一看就知道我们是良好市民。”
我附和着说:“是啊是啊,警官,一看就知道我们是那种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遵法守法的四有青年。”
警官貌似很肯定我们误会了,为了避免产生进一步的误会,只好避开这个话题说:“是啊,要是这个社会上人人都像你们一样有理想有文化有道德有纪律,遵法守法,那就没人会去偷去抢,要是人人都不偷不抢,那这个社会就会安定,这个社会安定了,老百姓的生活就会更加有保障了。”
我想,要是按照警官这样推论下去,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个社会再也不用警察了。但是我们还是不停地点头说:“是啊是啊,要是人人都像我们一样就好了,老百姓的生活也会更加有保障。”
在警官的热心送别之下,锡镇终于领回了他的车,我和三叔也再一次过上了有车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