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大学室友云生收了一份快递,寄过来的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寝室哥们除了好奇这个年代谁会送笔记本,更好奇本子里面究竟是些什么“货色”。
云生淡淡的说:“里面没什么,看了你们会失望。”
笔记本当着我们几个人面打开。
云生很平静的翻开笔记本,哥们几个盯着看,又翻来翻去。本以为是情书、信件或者日记,可惜都不是。
准确的说,笔记本是一本数学错题集。这样的结果,的确让我们大失所望。 每个题干用黑笔写的,错解用蓝笔写,有一种或者多种错解。再下面紧跟着用红笔写出来的正解。笔记本保存的很完善,字迹工整,很少有涂改的地方。笔记本纸质有些泛黄,它应该有些年头了。
在确定笔记本里没有“花边新闻”后,室友们各自散开了。我却急着想追根究底,笔记本里还隐藏着什么故事呢。以前它在谁的手里呢?为什么现在它又回到云生这儿呢?
好奇心驱使我继续问,“这你的笔记本吗?”
“不,是别人的。”云生回应,他陷入了往昔的回忆。
“的确,字迹不像你的,那是谁呢?”我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你有兴趣听我来慢慢讲,如果不嫌故事太长。”
“你知道我喜欢写故事,也喜欢听故事的,有的是耐心听完。”打消他的疑虑后,也许我会听到更完整的故事。
“那会儿,我读高中,十七八岁的年龄,充满活力,春心荡漾了。”云生开始回忆,似乎好多故事习惯了有一个悠远的开始。
“那时你有自己喜欢的女生吧”,我笑问。
“嗯,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当时我就做好了为爱情而死的准备,只可惜爱情不死人。”他语调幽默,又不乏伤感。
“女孩和笔记本有什么关系呢?”我问,“笔记本是她的?”
“对,笔记本是她的。那时她最喜欢这个笔记本了。”
“能做这么厚厚的一本数学错题集,她数学应该比较好吧?”我理所当然的认为。
“恰恰相反,她数学一塌糊涂,不过英语和语文都很好。”云生看出来了我满脸的疑惑,却又故意顿了顿。
“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的,说。”这时我有些迫不及待,很难想象能做出那么厚的笔记的人数学还能差到哪儿去。
“错题集,可不是她做的。”
“难不成,还你做的啊?”我接下云生的话。
“你还真说对了,我做的。”云生语带笑意,又不像在开玩笑。
“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字迹我还不认识,你当我傻啊。”我知道云生不会糊弄我,可是我又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使我相信他说的话足够真实。
“你一笔一划的写,字迹也不会比我这个差吧。”
“你试试,这么厚的一本,写到猴年马月,云生你开玩笑吧。”
“爱情的力量,你知道我数学一路来都好。这些题,当时可难不倒我。”
“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种傻事,也就那会儿做得出来。”看他浸在回忆中,都不好意思打断他的思绪。
“你不知道,当做完这些题,我的数学倒是提高了一个档次。”
“你把错题集送给那个女生了?”
“我觉得这笔记本,能帮助到她。事实是也没有多大用。”他脸上浮现出来的失落之感,也也许似曾相识吧。
“没被老师当做情书呢?”我调侃他。
“语文老师曾拿着这厚厚的一本笔记,当着全班的同学面表扬她。老师本来是好意的,可是她数学太差了,使得她非常尴尬。”云生继续说,“底下的学生笑,做了一本数学错题集,数学竟考不及格呢。”
“后来呢,后来呢,她数学好起来了吗?”我追问云生。
“后来啊,每次考试,她数学勉强能及格。她说,感谢我的错题集。 当然是她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后改变的结果,错题集能帮她的很少。 ”云生眼里带了些得意的表情,或多或少他做的努力没有白费吧。
“你们最后在一起了吧?”我相信爱情总是有好的开始,却不得终老。
“你已经猜到了,最后我们在一起了。不过是在高考结束后,她给我表白了。那天她说要还我笔记本,我当然不要,可是她坚决不留。”
“笔记本里有秘密,难不成表白信?”我狐疑道。
“在最后一页,她写了长长的一封信。总的来说,她喜欢我了,以后最好能在一起。”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生硬中带了些许轻巧。好像说这些话的时候,话中所提及的事情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哥们,当时你不会也就现在这反应?”我猜他当时一定欣喜若狂,只是不知道他们在一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再次把笔记本送回给她时,我也回复了她一段书信。”
在以后四年里,因为不在同一个城市读书,他们俩谈了四年的异地恋。女生我们再熟悉不过了,每天我们看在眼里,云生和她视频的时候,我们看到电脑那端坐着一个漂亮的女生,小圆脸,大眼睛,长发。声音甜美,但是她少有向云生撒娇。
他们聊天的内容包容万象,从衣食住行到天气、新闻、学习、八卦。远在天南海北,彼此间的爱,凝聚成他们之间唯一的精神支柱。异地恋完全依靠精神支持,即使吵架了也很难见一次面,所以他们尽量不吵架。吵架的代价可能几天甚至一两个星期彼此说话,一旦吵架情绪波动特别大。彼此遇到困难时,生病感冒,特别需要对方的时候,人却不在,各自无能为力。
他们俩以惊人的毅力,在恋爱里跑着马拉松,熬过了四年分居两地的痛苦。
终于迎来,“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可能只适合写在书本里吧,他们分手了。 等到快毕业了时,在朋友们的羡慕和祝福里,他们的爱情还来不及上演,便早早结束。
分手时已经没有过多的争吵,也不忍心,四年已经耗尽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耐心。
云生说,以后他不回家乡的城市发展了,这边挺好的。
女生说,那她去他那边工作吧。
云生不做声,他恐怕自己都养不活,她来了,若是照顾不好她呢。
女生便不再说话,不联系。
三天前,云生收到了这份快递。笔记本还是当年的笔记本,只是最后几页纸已经被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