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孤独的夜晚
向你倾诉衷肠是多么的必要
现在每敲下一字
就像离你近了一尺
心中的喜乐难以形容
每时每刻
我的前行都是为了与你相逢
没有他人的指引
我注定还要在黑暗中摸索
追求本就是一条波澜壮阔的路
一路惊奇 一路成长 一路希望
这刻 借着浓密的夜色 掩饰我动情时习惯涨红的脸 问一句:你还好吗?
钢硬的城市从来不包容软弱
如果晚风来到你的窗前
请不要厌烦他连绵的絮叨
那是我无法言说的伤痛
也是我带着相思的叹息
回头看,顺德行无疑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可以说,从我主动放低姿态起,我的面前才出现了一丝稀薄的曙光,之前那是不敢想象的灰暗。
零八年的六月八号,我结束了六年的高中生活。很多人都认为我脑子有问题,话如果不说得直白一点我就理解不了,他们判断的依据便是我参加了四次高考却连一个像样的大学都没考上。更有人认为我无可救药了,还拿读书时的热情与天真来追女孩,那注定会死的很惨,因为那不合现在女孩的胃口。
零八年高考结束后,我志愿也没填,就去了父母打工的城市福建石狮。休息了几天,我去了一老乡承包的服装厂上班。因为看不惯仓库里的一些现象,一个月不到我愤怒离去。随后,我进了大表弟国明送外卖的快餐店当服务员,一个月不到又和元老打粥阿姨闹翻,被老板扫地出门。结算工资那晚,平时对我不错的蔡老板很生气,他背对着我从钱包里甩出六张百元大钞将我打发。要说我早猜到打粥阿姨会去老板那里告状,可怎么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这也侧面说明:女人翻脸的时候是多么的可怕。
入社会后的两个月,我像一只无头苍蝇盲目游荡,轨迹从父母的出租屋内起飞,在外面慌乱地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原点。父亲看我在外处处树敌,苦口婆心劝我去补报一个大专。可一想到读书,我就头皮发麻,胃也跟着痉挛,觉得那就是一大火坑,非把我连皮带肉吞噬掉不可。带着烂漫天真和一股傻劲,我执拗地走进广博而又残酷的社会中来。我要做什么?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有两条腿,呆不下去就走,走不了就逃,逃不了就求助爸妈。随后半年,我走南闯北,辗转各地,每次带着满腔热枕上路,摔得鼻青脸肿就回来,仅存的斗志也消磨在了父母愁悲的目光里。年底,我屈从了父亲的意志,决定来年去县里考驾驶证(B照)。子承父业,打算做个货运司机。
在石狮过完第三个年后,为庆贺二舅年后初六六十岁的生日,零九年正月初三,我们全家坐上了回乡的火车。回到家乡也就走进了那条捉摸不透却又无法回避的轨迹之中。庆贺完二舅的生日,父亲和两个叔叔商讨了奶奶的赡养问题。那时数病缠身的奶奶住在小叔家,她与小婶的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经过一番协商后,奶奶像一个干瘪的皮球,开始了在三个家庭中的传递之旅,而我家自然是始发点。
奶奶于一九三八年伍月初伍生于宁都县田埠乡马头村,在她四五岁时被我的“曾祖母”带到了广昌县驿前镇的横路村。为了延续温家的香火(曾祖父早亡,留下的一个儿子也早夭了),曾祖母在奶奶成年后,招了我的爷爷一个木讷矮小的石城县木兰乡人。熟知奶奶的人都说她太好强,但客观来说那是被逼出来的。
奶奶最为精彩的人生是怀父亲之前。那时,她明眸皓齿,笑靥如花,经常跟随镇上的文艺团体去各个乡镇演出。在简陋的舞台上,她既唱歌又跳舞,挥洒着炽热的青春热情,慰藉了无数庄稼人无聊又烦闷的心。记得从我懂事起,奶奶便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述她在各个乡镇经历的趣事。回忆那段峥嵘往事时,奶奶面容安详,神情庄重,像一尊她经常带我去庙里朝拜的菩萨。奶奶一共生了六个孩子,夭折了两个,其中父亲最大,下面分别是姑姑大叔和小叔。奶奶还抱养了一个女婴,打算将她当童养媳培养,可是,小叔从没正视过一眼小姑。小姑第二年外出打工跟一个江西安远县的男人走了。几年后,当父亲和感情接连受挫的小叔找到安远小姑家时,她的小女儿已出生,结局已不可挽回。
二十多年前,母亲来奶奶家将我接走的情景恍如昨日:上午九十点钟,母亲拿着米糕,将我引诱到屋前爷爷早年栽种的枣树下。我回转头,看到奶奶立于房门口没有跟来,就不肯挪步了。母亲说不动我,就拉拽着我走。她一动手,我就嚎啕大哭,并且挣扎着要脱离她的控制。看到我歇斯底里的哭号,奶奶流出泪来,她一边用衣袖擦拭,一边脚步匆忙地朝我走来。奶奶一到我的身边,我就紧紧抱住了她的大腿,而她布满老茧的手掌也如往常一样轻抚着我的脸颊。母亲的眼里也盈满泪水,可她没有心软,一边哽咽着劝慰我,一边狠心地将我和奶奶分开……现在,需要搀扶与保护的却是她了。
带着这个崇高又艰巨的任务,我开始了与奶奶相依为命的生活。我和奶奶住在我家那栋位于206国道边废弃有三年之久的小矮屋里。夜里,我经常听到奶奶忍受病痛的呻吟声。有时,她会拖着沉重的步伐,从我床边走过,去厨房。她去厨房干什么?我从来没有下床探查过,也可以说我连一探究竟的想法都没有过。每天吃过早饭,我就出外干活。我上班的地点在小叔家。他和父亲花了两万来元合办了个替人代工的制衣作坊,针车十来台,工人六七个。作坊虽小杂事却不少,我每天要工作到晚上十点,一天中除了吃饭能和奶奶打个照面外,我基本不在家。作坊的效益很差,连工人的工资都给不全。我们的生活开销全靠奶奶过年时收到的压岁钱。每天午饭前,我都会把奶奶上街的开销记到本子上,预想发了工资给还她。
屋前对面的马路边有点母亲早年开挖出来的荒地。为了节省开支,奶奶在上面种了各种应季蔬菜。一个集日,我挑着吃不完的青菜,跟她去菜市场售卖。那天奶奶穿着赭色长褂,黑色棉裤,一双暗红色的鞋子,整个人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在集市上,她更是笑容满面地跟每一个熟人打招呼。不过,那是日落西山前最凄美的一丝光辉了。六月后,奶奶下床都变得困难。零九年农历伍月初三一点左右,奶奶在巨大的病痛中,带着无限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满打满算,我和奶奶相守不过一百五十天。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