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庸有一组漫画,名字叫《我从11楼跳下去》,是由二十幅图组成,每幅图片都有相对应的语言描述。内容荒诞且真实,故事从一个女人对生活失望透顶后,决定从十一楼跳下去开始。
在她下降的过程中,她缓慢的经过每一层楼的窗户,看到了十楼在人前恩爱非常的夫妻在互殴、九楼那个坚强的男人在偷偷哭泣、八楼的美女赫然发现未婚夫和闺蜜上了床、七楼年轻的白领丽人在吃治疗抑郁症的药片、六楼名校毕业的男生买七份报纸在找工作......三楼的老大爷坐在窗前在盼着有人来访、二楼的女人正捧着刚结婚半年就失踪的丈夫的照片发呆……
在她跳下去之前,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最后她终于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困境。
就像是鲁迅先生那句很有味道,可以咀嚼很久的话: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每个人都沉溺于自己的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悲伤与欢乐都是相对独立的,断裂式的。我想,正因如此,才有了宇辰《食罪者5》中,这个案子的发生。
陌生人的悲与欢,与己无关,才使得故事向着后面的惊悚和离奇发展。
《食罪者5》的故事开始于2016 年,作者宇辰架空虚构出的平江市,发生了一起少女失踪案。 这件看似普通的失踪案可能在每一座城市,甚至每一天都在发生着,比如正值青春年少,叛逆时期的少女,或与家人发生了口角,继而离家出走,所以谁都没有预料到,后来会演变成一个恐怖事件。
失踪少女只有十三岁,她辍学在家,跟妈妈靠卖手抓饼为生,另外她还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弟弟,以及一个得了肺尘病卧床在家的父亲。无疑对于这样的家庭来讲,为了吃饱穿暖的活下去,就已经需要耗尽全力了,弟弟要读书,父亲要治病,全家还得填饱肚子。所以这个女孩,早早的辍学,挑起生活的重担,且不那么受家庭的重视。
女孩儿是在某天傍晚失踪的,说是某天是因为就连她的妈妈也具体回忆不起来,这个女孩究竟是哪一天失踪的,当时的市场环境很乱,没有人注意到她。女孩的生命开始走向了倒计时,但在钢筋水泥城市里,却没有人能注意到。
宇辰的《食罪者5》,故事曲折离奇,情节紧奏不拖沓,让人翻开第一页就放不下这本书,跌宕起伏的剧情,匪夷所思的峰回路转,惊悚恐怖的案子,以及主人公心理医生丁潜贯穿全书的专业的心理分析,都让人欲罢不能。读书的时候,心情会紧张的跟着剧情发展而忽上忽下,直至读完整个故事,整本书。
让时间回到两个月以前,失踪女孩姚佳悦彼时最大的愿望,可能就是每天可以多卖一些手抓饼,多赚些钱吧,毕竟对于一个早早辍学扛起生活重担的女孩来说,这是她生活的全部。尽管生活贫寒,可13岁的少女还是明朗的,热爱生活的,尽管在市场里油渍麻花的跟着妈妈卖手抓饼,可女孩还是会选择穿一条红色的连衣裙,青春年少的好时光。
当时正值城 管检查,因违规经营,这对母女遂被没收了制作手抓饼的推车,如果换做别人,或许会在事后去交罚款领回推车,或者干脆就不要了,或者找人托关系想办法过后再要回来。但是执拗的13岁少女姚佳悦,她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她跟踪了检查车,在工作人员中午将车停在路边,进到饭店里吃饭的时候,她悄悄的爬进了车斗里,试图偷偷把手推车拽下翻斗车,因为对于她来讲“她们全家都靠这个手推车制作贩卖手抓饼养活呢”。或许在13岁孩子的心里,这件事的重要性大过天。因为年龄小,不知道这个世界天大地大,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种可能性。
工作人员试图爬上车,将她揪下来,但是小姑娘抓起车上的东西,就朝对方头上扔,少年意气,直冲云霄,小姑娘的胆子大,性子野,下手黑,惹恼了对方。但这些,真的真的不足以成为她丧命的理由。如果家境良好,这个女孩,此刻本应该坐在明朗的课堂里,安静且专心的读书,最多因为性格有些顽劣,而让老师有些费神。
因为姚佳悦一直不肯下车,被惹怒的几个成年人决定给她个教训,怒气冲冲的开车,一脚油门踩到底,又急踩刹车,在女孩连续几次在车斗里摔倒之后,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听哐的一声,女孩被重重甩下了车,一动不动。
受伤后的女孩,其实并没有死,被几个人合伙,扔在了医院大厅的长椅上,之后肇事者溜之大吉。后来查监控的时候,是令人无比震惊的,因为这个重伤的女孩,就那么躺在医院的长椅上,无人问津。
是的,她的家人漠视她,失踪了好多天也没有去寻找她,只等她自己回家。伤害她的人,很冷漠,只把她放在医院的长椅上了事,不曾对她有进一步的救助。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很漠然,没有人看到这个躺在长椅上的女孩子的生命之花,在一点点凋零。
可以说,女孩姚佳悦的真实死因,实际上是,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整整躺了四天,无人问津,活活等死。
由此,开始了后续一系列离奇的事情,那是因为她死后将心脏移植给了一个家庭富有的男孩子,由于心脏的原因,导致被移植心脏的男孩产生了跟姚佳悦相似的行为,男穿女装。也导致了一系列惊悚案件的发生,就是当时伤害她的其中的一个人,心理崩溃了,承受不住这个压力,开始幻想她的鬼魂回来报仇,继而杀害了别的穿红颜色裙装的女孩。
可以说,如果女孩姚佳悦不死,就不会有后续一系列悲剧的发生。
正如在本书《食罪者5》中,作者宇辰借书中的主人公,心理医生丁潜之口说出的:
这本来是一起根本不应该发生的血案。它拷问着这个站在法庭审判席上和没站在审判席上的每一个人的心灵。一个人的冷漠自私似乎不可怕,一群人的冷漠自私却足以演变成最凶残,最扭曲的凶手......
那么,医院里的医护人员是冷漠的吗?我不相信人“天性冷漠”,但我相信很多人“无力关怀”。
若要一个人,对他人的困境伸出援手,首先这个人本身基础生活和物质保障都应该是富足的,以及更为重要的,健全的人格和积极阳光的精神状态。一个自己都吃不饱的人,一个自己精神贫乏,生活常常处于纠结状态的人,何谈对他人的帮助和关怀。
而在现实生活中,“无力过好自己生活”的人却占大多数。所以,我从不愿感叹“人性冷漠”。对于很多很多“无力”的人来说,“冷漠”是对自己的保护,是他们仅有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