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快到冬至,这一天标志着一年中最冷的日子来了,在北方尤其明显。所有生物都在寒冬中沉静,更显得这个季节的冷清。
记得小时候,每到这一天,总听到大人说,这是一年中夜晚最长的一天。年幼的我以为这最长的夜就可以睡一个最长的觉,因此在冬至这晚上床睡觉都会有过周末的幸福。
因为觉得第二天可以多睡一会,我并不急着睡着,先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挑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再在脑海里回顾下白天玩耍的经历,有时候还会天马行空的幻想下自己是会魔法的仙女......
等到眼皮实在抬不起来了,才放任自己沉沉睡去,意识模糊之际,还会暗暗对自己说:“没关系,明天可以多睡一会”。
第二天, 还是在妈妈捅火炉子的声音中醒来,睡的意犹未尽的我迷迷糊糊的问:
“妈妈,我多睡了几分钟啊?”
"多睡了十分钟,快起来吧,你看馒头都烤好了,”
这样一来,我就觉得自己确实多睡了一会,神智也比平时清醒了很多。起来拿上妈妈头天晚上放在炉子上的馒头,热乎乎的去上学。
再大些,我明白了冬至并不会让我多睡一会,但它的另一个习俗又让我念念不忘——吃饺子。记得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那年冬至天气格外的寒冷,我放了学和同学在外面疯玩到天黑,他妈妈喊他回家吃饺子,我才想起今天是冬至,
“我妈也一定包饺子了,猪肉白菜的?.羊肉大葱的?.....还是猪肉韭菜的好吃,“我咽下口水,兴冲冲跑回家。
家里一片漆黑,门上的大锁证明爸妈都没回来过,沮丧的我只好坐在院里的石阶上等他们回家。
天越来越黑,夜也越来越冷,可比起冰凉的石阶,更让我难以忍受的是邻居家飘来的阵阵饭香。我在邻居窗外装模作样的路过好几次,才让屋里的大婶发现我,
"这么晚了,你爸妈还没回来?"
"嗯,不知道去哪了,"说话的时候,我都快哭了,
"快进屋里来,你怎么不吭声啊,饭还没吃吧?"
"我不饿,我就在您屋里等等,他们一会就回来,”
"就这儿吃吧,我们煮的饺子没吃完,给你热热,今天冬至,不吃饺子冻坏耳朵呀。"
邻居大婶麻利的在灶上架起锅和笼,把橱柜里已经放凉的饺子给我拾了些放在蒸笼上,几分钟后,一盘热腾腾的饺子就上桌了。
就着咸菜和开水,一盘饺子,连醋也没沾我就呼呼下肚了,等到爸妈回来,我已经肚满腰圆的昏昏欲睡。
到现在我也想不起来,那天大婶家拌的是什么肉馅,只记得特别香,特别热乎......
最难忘的,还是妈妈生病住院的那个冬至,连日的奔波和妈妈丝毫不见起色的病情,让我们一家都笼罩在愁苦中,谁也没注意到那天是冬至。
中午该打饭了,妈妈还是没什么胃口,我扶着她坐起来,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她叹口气闭上了眼。我正想劝她喝几口粥,这时门开了,门外是满身雪花的婆婆,她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一边笑吟吟的说:
“亲家,我来给你送饺子了,今天冬至呢”
“哎呀,下这么大雪,你看你还跑什么啊”,我看到妈妈眼里一下明亮好多。
那天那顿饭,我们都吃了很多,连平时不香饭的妈妈,也吃的津津有味。后来,她和我说,那是她吃过最香的一顿饺子,过的最难忘的一个冬至。
那个冬天过完,妈妈就走了,在那之前,她还和我念叨:“你婆婆冬至那天包的饺子,真香啊。”
如今,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每个清晨,我都会早早醒来。再没有哪个节气或是节日,能给我的睡梦增加一丝甘甜;也没有哪顿美食大餐,能吃出那种难忘的香甜。可是冬至,那个一年中最长的夜晚,还是能让我感到些许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