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以来,福州的气候十分奇特,既没有冬天的寒风凛冽,也没有春天的细雨纷飞,日日艳阳高照,暖风飘送。似乎在催促人们,莫宅在家里,快快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中去吧。
周六,我们一家人披着金色的阳光去登乌山。
乌山离我家约2000米。娃小的时候,常牵着娃到山上溜。娃上学后,一家人忙碌加忙乱,就鲜少亲近这座山了。掐指一捋,吃惊地发现,我们居然近两年没光顾此山了。
而今的娃,已与我齐高了。这山上的树啊,该长出多高了呀!一切曾经的熟悉都变成陌生了。
按照娃的意思,这次我们从乌山西路入口进山,此面为乌山的南面,山脚是福州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区。
乌山虽不高,但不失名川大山的险、峭、崛等风骨。因为这座山就像从九天落下的一块巨石,震了几下,抖了几抖,弄得四处乱石奔突,壁立千刃。尤其是呈东低西高的山脊,如巨龙的铮铮脊骨架在天地间似的,身临其境,浩然之气顿在胸中激荡。
因古老的石阶保持得洁净齐整,纵然时陡时缓,时直时曲,但脚落在上面很踏实。
扑面而来的自是榕树,作为市树,它在福州城无处不在。我最服它的是,在水边也好,在旱地也罢,它都能郁郁蓊蓊、独木成林。你看,即使在乌山这样的石壁上,也能呼啦啦地往天上钻,其块头丝毫不输给那些沃土上榕树。
不论你在哪个季节遇见榕树,在它底下或站或坐一会,你就感觉是在夏天。因为,它给你阴凉,给你苍翠,给你繁盛,给你力量。所以,榕树拽住了很多异乡人的腿。
快到山顶时,怒放的三角梅窜出路边,好像怕人们看不到它鲜艳的样子似的。
我已经弄不清楚这家伙是属于什么时令开花的了,老家门后也种过一丛三角梅,它好像就只在春夏时节开花的呀。现在城里的三角梅,仿佛一年四季都是红艳艳的样子,假花似的,既抢眼,又司空见惯,无足轻重了。
山顶亭子几座,阳光虽好,但游人却不多,亭子里空荡荡的,我们坐在亭子里边歇脚,边漫谈。
住在一屋内的一家人,能坐下来闲聊的时光并不多。素日里,被生活的快节奏推得兵荒马乱的,进门前前后后,出门陆陆续续。许多时候得到夜深人静了,一家人才聚齐。可为了明天有个好的精神头,又要赶紧呼呼睡去,一日彼此也难得说上三两句话。
出得亭子,眼前豁然开朗。本能地抬眼望,头顶上的树叶尽脱了,那榕树的枝叶还攀不过来,留出了一条空带,所以阳光一览无余地投下来了。
绿树见多了不奇,偶见到落叶树则奇。好在现在树都有挂牌,扫码还可以了解它的前世今生。一看挂牌,是叫“榔榆”,其树干只有钵头那么大,不算很粗壮。但树皮很有特色,有花纹,不单调,如同梅花鹿的身子,微黄,一斑一斑的,煞是好看。
再观其根,更是奇,如老藤缠树,盘盘绕绕,始终不放;如老叟抓物,全心全力,青筋暴突。牢牢地箍住岩石,再得寸进尺,向远处的沟缝钻去。树根在石头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好个抓铁有印,踏石留痕。
与咫尺相近的榕树枝繁叶茂相较,可谓一边是夏,一边是冬;一边是水,一边是火的两重天感觉。
迎面走来几位背着单反的摄影家,他们谈笑风生,一副大有收获的样子。
一问,果然有好戏。他们刚拍完梅花呢。
他们说,梅花就在“海阔”“天空”摩崖石刻附近。
我们寻梅而去。西行200步,往左一折,穿过一片榕树林,就远远望见满树火红。这梅花,忍耐了一年,一爆发,便是如此刚烈彻底傲气,个性一览无余。
物以类聚。我的为人处世也不善于弯弯绕绕,因此特别喜欢梅花这样刚烈的性子。只是,心有所系,却没有专程去赏过梅。即使是这会,也算是顺道吧。
梅花树七八棵,谈不上林。但在闹市区里能观赏到冰雪傲梅,也是很有眼福了,不敢过于奢求。
梅花树上方,樱花也怒放了。它可是在春天才盛开的,可能是近日温热的气温催得它懵懵地开了,早早地把春来报。几只辛勤的蜜蜂,在嗡嗡地采蜜了。
樱花虽好看,但感觉过于甜腻柔弱,就像舞台上的模特,身材苗条,面容姣好,步态婀娜,可看多看久了,却发现唯独少了那道天然、质朴与真诚。
在樱花树旁转了转,我们便信步绕到“望耕台”。其其实是座建在一块高耸的石上的亭子。前人建此亭的目的,是居高把酒临风俯瞰市貌的。可惜,如今视野都被高楼大厦给挡住了,望不远。
视野回收的时候,见到亭下有一丛黄。那是竹子。我不仅见过不少竹子,也栽过许多竹子。但这时落黄的竹子鲜少见。那黄黄的竹叶子,分明是对秋的眷念啊。
看那位置,是市政府院子里的。我们进不去,只能如此远观。看不到牌子,自然也就叫不出它的具体名字了。反正是竹子。
我不禁想到郑燮的“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这首诗成为许多从政者的座右铭,因此,政府大院里植竹,是件好事,值得提倡。
不知不觉,日头挂在当空中了。但我们不想走回头路,选择从北面下山,直抵闹市区。
路上,看到二乔木兰的蕾芽被撑得鼓鼓胀胀的了,随时要冒发出来。茶花已红彤彤地盛开了,染红了又绿又厚的叶子。春之勃发的锐气满满当当。
没料到,不高不大的乌山,却盛着春夏秋冬四季,只是我们之前没发现而已,今半天全让我们体味观赏到了,真是个不小的收获。
我想,这四季之色,其实是乌山的喜怒哀乐。乌山是一座有脾性有灵性的山啊!
本文编辑:莫鱼
专题主编:城外的阳光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