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从落地起,就会被疯抢干净。
其实就是些粗糙的面包而已。
只是抢到的才能活,没抢到的都死了。
不过也有抢到得也死了的,嘴角还叼着一小块面包屑。等哄抢结束大家才能看见死在脚下的他,于是又都伸长脖子去抢夺那最后一小块面包屑。
不过这些只发生在食物投递进来的时候,其余时间,大家都安静地坐着,不愿意浪费一丝力气。
其实就在几天前,这间黑屋子还很嘈杂。
大家都在呼唤着最想念的名字,确定彼此是否安全。
再之后,声音从关爱到恐慌,从安抚到恐吓,从呼唤变成尖叫,从尖叫变成哀求。
当这些声音都消失之后,我才意识到黑屋在移动。
隔着黑屋的墙壁,能听到外边的汽笛,车轮的摩擦。
只是不知道是要把我们运到哪去。
我在两天前还能听见妻子的叫声。
我无法分辨她的声音源于哪里,是回响在墙壁间,还是盘旋在我脑海里。
被挤在黑屋角落的我,无法挪动一步。
只能任由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当黑屋亮起的时,就是投食的时候。
仅有的亮光下,有食物扔了进来,也有尸体被抬了出去。
距离上一次亮光已经过去很久了。
黑屋里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不知道妻子是否还活着。
空间宽裕了一些,我也开始轻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一遍一遍,反反复复。
但没有任何回应。
我在黑暗中不断摸索。
终于,在墙壁间的回响中,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不远处,身前的方向。
声音极弱,但我知道是在喊我。
我刚要回应,黑屋外响起了炮声。
近在咫尺的炮声让黑屋再次嘈杂。
大家拼命地哀嚎,呼救。
但接连不断的炮声,压住了所有的呼喊。
我再也没能听到自己的名字,就连我自己的哭喊也听不到了。
惊慌中,黑屋的门开了。
门敞开到最大,没有任何的食物丢进来。
活着的都奔向门外逃命,只留下了我一个。
我在光亮处看到了妻子,她的尸体还冒着热气。
外边的炮声也停了下来,只听见有人正通过喇叭,大声地喊着:
“大家看啊!无数的白鸽正从远方飞来,它们将为我们的这片天空带来了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