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湘乡派古文思想起源(五)【493】2023-10-11
诗文有雄直有阴美,比如李白之诗充满阳刚,雄奇壮丽喷薄。杜甫之诗充满阴柔淡远,呼呐理想共鸣。曾国藩受姚先生影响认同其之说:“苟有得乎阴柔阳刚之精,皆可以为文章之美。”“文之雄伟而劲直者,必贵于温深而徐婉。温深徐婉之才,不易得也,然其尤难得者,必在乎天下之雄才也。”曾国藩偏爱阳刚之美,这与他的从小经历和禀赋有关,也与他后来从军打仗有关。
曾国藩小时祖父、母亲的刚强多余私塾父亲的肃静,湘军初建时期,屡战屡败,自杀不成唯有咬牙坚持。所以,曾氏无论小时读书,还是中年改行打仗的经历,都锻炼铸造了他钢铁般的坚强性格。传到文学方面,曾氏的内心还是笔下自然流淌着这些阳刚美的概念。
曾国藩既爱雄奇壮丽,也爱阴柔淡远,当然,曾氏的个人诸多原因更偏爱多阳刚美,故而对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心有归属。韩愈的“雄奇瑰玮之文”是曾氏最爱,视为心中的瑰美典范。曾氏作诗写文极力走仿韩愈的崛强奇诡、气势雄壮的风格。
虽然曾国藩受姚鼐桐城派之文风思想的影响,但曾氏并不拘泥于中,钻研古文而又追求更广天空,那便是将阳刚之美与阴柔之美结合,即后来的“含雄奇于淡远之中”的诗文。这在曾氏熟读本朝的刘墉《清爱堂帖》后,领悟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不能光有阳刚没有阴柔,反之亦然。应该阴阳合抱,黑白轮替,男女老少,自然合存,缺一不可,何况诗文。
咸丰十一年(1861年)六月日记记载了写给张裕钊的信中:“昔姚惜抱先生论古文之途,有得于阳与刚之美者,有得于阴与柔之美者,二端判分,画然不谋……然柔和渊懿之中,必有坚劲直质,雄直之气运乎其中,乃有以自立。”这里已经把雄之气运于柔之中了,实则就是“含雄奇与淡远之中”的起初之说。
《清爱堂帖》的虽然没有写读后感,但也有感悟日记:“看刘文清公《清爱堂帖,略得其自然之趣。方悟文人技艺佳境有二,曰雄奇,曰淡远,作诗然,作文然,作字亦然。若能含雄奇于淡远之中,尤为可贵。”曾国藩对于“含雄奇于淡远之中”这两种美的结合,思想起源逐渐清晰,在谈到书法艺术时,很有感悟:
“作字之道,刚健婀娜,二者缺一不可。余既奉欧阳率更、李北海、黄山谷三家以为刚健之宗;又当参以褚河南、董思白婀娜之致,庶为成体之书。”
诗词文章书画,有相通之处,曾国藩将雄奇于淡远之间的关系,在写字作诗文之间汇想到一起,也极力阐述雄奇于淡远之间的关系:“作字之道,二者并进,有着力而取险劲之势,有不着力而得自然之味。着力如昌黎之文,不着力如渊明之诗……二缺一不可,亦如文家谓阳刚之美、阴柔之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