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一首送别,却藏着更多的期盼。一片片稻田错落在山间,长长的从山头排到山脚。何穗沉淀淀的压着,压倒泥土里。雨水滴落在瓦檐上,垂落在地,击打在岩石上,凿开一个小小洞眼。刚好印证了老师课本上念的那句: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光。
小夕推开木制的大门,是连绵的山在远处,思念只能是远远的观望。她想着,也许山的后方一定就是哥哥所在的那座“华丽”却很冰冷的城市。小院的小衫树已经比自己高出了很多。那是爸爸离走时为小夕种下的。爸爸告诉小夕要跟小衫树比,看谁长的高,只要小夕超过了杉树,爸爸就会回来。那一年,小夕7岁。
湿热的空气紧紧的围在木架房的周围,一面面木漆下都藏着孤独与思念。小夕能得到的唯一陪伴就是破旧的阁楼层,哥哥“珍藏”的书,一本本的塞在破旧的柜子里。乡下谁会去偷书呢,小夕觉得哥哥太谨慎。哥哥的书其实很无味对12岁的小夕来说,《古希腊神话》、《名人传》、《鲁迅作品集》等都是厚厚的一沓,小夕要两只手才能捧起来。幸好还有《撒哈拉沙漠的故事》、《谈心》、《安徒生童话》这些有趣味的书.....只是所有的书都没有色彩的图案,除了这些文字,小夕找不到更好的陪伴。不看书,思念的时间更让人折磨。小夕,不愿总是仰望星空,去寻找哪一颗才是妈妈的星星;也不愿一次次的呆望看不见的山后,是否有哥哥的背景;更不愿在夜里失眠,要深夜睡去才能梦见爸爸。
一个月后周末期限将至。小夕总之在周五的午后一次次跑到屋后的田埂上,用眼睛透过任何一处远方的山峦、山坡、树苗间的缝隙,希望能挤出来一点点哥哥的影子。只是,总是是失望的。深夜,房门才被敲响。是哥哥,小夕激动,但不会上前去拥抱。只会在口气里增加多一点的开心:哥哥,回来了。
哥哥在去县城之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从来不与小夕多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还是长辈的架势:好好读书。小夕习以为常的应答:好。城市里回来的人,也总会让很多人羡慕,更何况哥哥是去求知,更能让村里的人都仰慕。可是哥哥的行为,却越来越怪异。
清晨五点,在南方的小山谷里还是漆黑的黎明,连公鸡都在稳稳的熟睡。冷冷的山风还没舍得离开,哥哥就起床,不吃任何东西。拿着一根绳子走出去,到小学操场上的篮版下,找一个有点力气的熟人,把自己捆绑在木桩上。毒辣的正午,晒得人不敢出门,哥哥硬生生的就困在那,不听任何的劝,也不管任何人投来的疑惑眼光和嘲笑。,更不喝一口水。
“小夕,那是你哥哥吗?为什么要绑在木桩上?真怪异。”
“小夕,你哥哥就是个怪胎。”
......
小夕不敢去操场上看哥哥。她怕。同学们对他的嘲讽。在小夕的心里,哥哥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缘由。只是小夕不敢去触碰心底深处的苦痛。
终于熬到夜晚。
“哥哥,咱们回家吧!”小夕看到哥哥嘴唇干裂一层层皮,脸被晒成焦黄的颜色。已经泣不成声。
“小夕,别担心哥哥。哥哥没事。”
“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小夕忍不出心中的疑惑,决心要跟哥哥交心交底。
哥哥深吐一口气,顺着木杆缓缓的坐在地上,手依旧被捆绑。望着天空:
小夕,人的一生有很多身不由己,也有很多苦难。不在逆境中成长,只能在逆境中灭亡。你要忍受住别人对你的质疑和嘲讽,只要你能足够强大,所有的冷嘲热讽只会催促你前进。
我只是想要让自己能承受的住这些刺痛的扉言,能足够强大保护好你。
哥哥.....小夕的心被针扎一般,心疼。却也不哭。她告诉自己再苦也得撑着。
小夕陪着哥哥做到深夜的凌晨,被哥哥赶着回去睡觉,只好无奈,听话。
哥哥直到凌晨的五点,整整24小时。疲惫不堪的睡去。
仲夏夜的天空,星星闪光,萤火虫围绕在树梢间,一圈圈的缠着夜晚的风。小夕与哥哥坐在田埂上,身后是一片片金黄的稻禾。哥哥第一次给小夕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优异的女孩,豆蔻年华,年少无知,爱错了人,误入吸毒的歧途。戒毒的过程相当的艰辛,受尽各种煎熬,死亡一次次的濒临。还好,有父母的守候与陪伴,荒废大半辈子的人生终于有了光泽。
其实,故事很长。哥哥讲了好几个小时。小夕越发好奇的想知道结局,一直追问着:然后呢。之后呢。故事结束了,小夕还愤愤的立志:我一定要好好的读书,以后成为一名科学家,研究一种毒品的解药。
哥哥笑然。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小夕——《小公主》
“生日快乐,小夕。”
“小夕,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哥哥一定会照顾好你,在哥哥的眼里你就是我的小公主。”哥哥的脸也火红火红的。
小夕的泪在两颊两边,滴落在地。
“谢谢 哥哥。”
“傻孩子,哥哥知道你平时喜欢看书,没能常常陪伴你,哥哥觉得很自责。”哥哥伸手擦干小夕脸上的泪迹。
哥哥第一对小夕说出深情的话。即使心里知道哥哥的好,从未表露,可是血浓于水的情深,这一份惦念是一定能感受到了。你是我的小公主,是小夕一辈子听到过的,最深情、最真情的“情话”。
十年后,小夕出亭碧落。远行念书。与哥哥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遗憾的是,《小公主》也在成长中遗失在了年少里,没能一直带在身边。走出山谷,小夕能体验到更广阔的知识,更宽敞的图书,只是再也不敢去触摸那一本《小公主》。她怕遗忘了哥哥说的味道,更怕丢了那一刻的初心。
每当仰头,望尽没有边际的天蓝,整片天空下,都是分离的人影。却再也舍不得翻开那一扉页——你是我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