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郎朗,月色清新,我在广场上随意的走着,突然之间,就走进了一首歌里。
“但我仍然,仍然相信,你和我今生一定有缘,于是我就让,让你看看我,一往情深的双眼……”,好熟悉的旋律,几乎是在一瞬间,我就停住了脚步。
这是什么歌来着?我努力的回忆,却始终无法想起歌名,只是那曾经相识的旋律和从脑海深处断断续续蹦出来的歌词,令我陷入了往事的涟漪……
一九九几年,我已经记不得确切了,往事如烟,遥远又缥缈。时间如白驹过隙,带走了光阴,也带走了一些故事清晰的脉络,唯有当时的感觉此去经年依旧清晰如刻。
那一年,我得到了一个录音机。当年的录音机很长很宽很沉,左右两边自带音箱,但是没有超重音也没有环绕立体声,有的只是拧开音量开关以后带着沙哑和杂音的巨大分贝。那是开工厂做生意的姑姑送给我的,用她的话说,我大概会是老李家第一个大学生,以后学英语用得着。当时,村子里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录音机绝对是可以提出去从村头走到村尾,引来众人纷纷围观和啧啧赞叹的高端奢侈品。
彼时,我只是个小学生,还没有接触到英语,倒是每天上学放学时路过镇上,总能听到一些商店里播放音乐。
“我悄悄的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从Mary到Sunny和Ivory,始终是没有我的名字……为什么你的双手在颤抖,笑容凝结在你的眼中,难道你会对我有所改变……”因为对爱情的无知,对歌词往往不求甚解,小小的我并不知道这些流行曲比我更先抵达了我的青春,预先给予我指引,带领我一步一步的走向更加广阔的情感世界中,就像在繁盛的森林中奔跑,乔木灌木和水草严严实实的掩盖了河流,耳边传来潺潺的水声,一会在左边一会在右边。
“我听过你的歌,我的大哥哥,我明白你的心你的喜怒哀乐……我是否可以问问你的姓名,因为你是我的知音,我又多一个朋友……”像一场对话般的歌曲,男声女声都很清澈自然,有点像夏天的篱笆架,那翠绿翠绿的牵牛藤蔓一圈一圈的攀爬,一寸一寸的把人绕进了缠绵悱恻,一朵一朵的花开都是一往情深的告白。那些动人心弦的旋律,悠扬婉转的歌声,还有让我懵懂又好奇的歌词,都深深的吸引着我。我还没有爱情,不知道什么是孤独和寂寞,也不懂得遗憾。可我真的没有爱情吗?当我在秋后荒凉的后山一个人扯开嗓子肆无忌惮的唱着:“玲珑少年在岸上,守候一生的时光,为何没能做个你盼望的新娘,短短相思都写在脸上,沉沉离别背在肩上,泪水流过脸庞,所有的话,现在还是没有讲……”时,心里倏忽之间就泛涌起来的波澜又是什么呢?晚霞荡漾在天宇,飞鸟偷吻着云朵,荒无人烟的山丘上,我走着走着就会突然的奔跑起来,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而当我气喘吁吁的停止下来,一个转身,就能看到时间几乎也在同一个瞬间转过身去。原来,有些情愫千百年来都不曾磨灭,只是善于隐藏,从一个躯体偷渡到另一个躯体,无人知晓。
偏僻的小村庄里,童年有时候显得多么的漫长,漫长到延伸至少年时代。漫长的岁月里,这些带着奇妙感情的歌曲,与我内心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期待遥相呼应产生共鸣,那是一段简单而短暂的回忆,有着无法忘怀无法逃离的幸福感,无关尖锐的欲望,它使我在一刹那的蜕变中,不会仓皇失措。
热潮早已消退,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曲都变成了老歌,渐渐尘封。歌声不会中断,一个时代一批人,我也会听时下的流行歌,惊讶于里面美得不可思议的歌词,感慨千回百转却太过纠缠的情感,始终没有找到一段旋律能像钥匙一样去开启记忆的大门。心湖像一面镜子,没有涟漪。也许,再也没有一首歌曲能让我轻轻跟着和,也许,再也没有一阕歌词在暖暖的夕阳下满携愉悦的将我包围。
对我而言,情歌还是老的好,在一个恰当的时间里恰到好处的占领了我的青春领地,使我的一部分记忆像一圈一圈的慢慢的稳稳的扩散开来的涌荡,展示着无穷无尽,彷佛从来就是如此,并且永远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