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再见

干涸太久的鱼,初逢细雨就以为是天降甘霖,突如其来的上苍恩惠,让原本迟钝的人激动好久。哪知道,一阵大风刮过,要么是大雨滂沱,要么是满地的凄凉和仓惶。
      关于爱情的版本有很多。请我喝酒故事讲给你听,我的故事很多,估计你得请我和一辈子的酒。女生盯着屏幕的在这头乐不可支,屏幕那头的男生起身抱头仰躺在床上兴奋的笑。这跨越了半个城市的对话,想是也是该来。
身为死党的我看到这对话就觉得不可思议,亲自看到这爱情的萌发,又如何的恣意疯长,此番折腾,这结果让我甚是欣慰,这段对话,让我想起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驿站内免费提供茶水,来者给他讲一段奇闻异事,每个时代都有些奇葩,做一些与常人不一样的事。吃饱了,撑的。我也不免感慨,面对面的故事尚且人走茶凉,更何况隔着屏幕靠光纤传导微弱的爱情火花,我想安慰她,开导她,但发现坠入爱河的人,要么油盐不进,对爱情飞蛾扑火,爱得义无反顾。要么神经质,人人都不怀好意,眼红,妄图拆散自己的大好姻缘,害自己单身。然后谈话未果。 我告诉她你连别人的真实姓名,工作,年龄,籍贯,最基本的问题都不知道,会不会太冒风险。她回敬一个白眼说你以为人口普查,查户口呢。 我看她一天天沦陷,毫无办法。谈了大半年对方终于约出来见面,离不远的学校转角的犄角旮旯奶茶店,这是学生消费得起的地方。那男孩倒也正气,买了单,叫她看电影,她那天穿了孔雀蓝下摆长裙,一件素色短袖,腰肢纤细,面容姣好,乌黑亮丽的头发是传说中的黑长直,一米六五的身高,是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看他就差强人意,白面书生,推推厚重的眼镜,灰白色长裤和黑色帆布鞋,一件黑色外套,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看他是个老实人我就放心放开她的手,让她撒丫子尽情享受爱情的滋润。目送她走远,转身回宿舍抽烟。
        忘了介绍自己,我是女孩的高中同学,为了和她靠近,悄悄改了志愿,为的就是和她上同一所大学。我要的不多,看看她就好了。舍友问,爱的那么真,为什么不告白,何苦呢。我神情凝重,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思考过,我一无所有,即使说了,能给她什么,将来让她和自己受苦吗,他舍不得。所以就不敢,怕说出来连朋友也做不成。然后就一直以校友,朋友,老同学的名义,默默守候。舍友摇头叹气爱莫能助。我会在校门口看她,衣裙飞舞的朝着另一个人的怀抱奔去,看着看着精神就恍惚了,回寝室倒头睡了一天,起来还是精神萎靡。听电台里有一段话这样说过,说 真爱在女孩子身上的表现是大胆,和勇敢而在男孩身上的表现是胆怯,害怕。他一度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现在却深信不疑。从来都不喜欢标榜自己为情圣,只是一往而深,不得不信。          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太难熬,终于一年了,也会借着学习和各个社团的的事麻木自己,社团里的事做得尽心尽力,社长换届他说他的位置想给我,学长已经得到了本省一家公司的实习机会,改天师兄姐弟一起吃个饭,把社里的交代一下,顺便带我认识一下本专业的一些老师。他不说我也明白和老师打好交道的重要性,比如实习名额,地点 。虽然你是千里马还得要遇到伯乐,否则你就连马的行列也入不了。这是师兄给我原话。我点点头,连连道谢,顺手递给了他一包烟。
        晚上社长打电话说这个周末一起和老师吃个饭,来的老师都很重要,提前准备好。挂了电话,准备衣服,定酒店,社里的活动的安排,文案修改,整理道具,,,,,,,一堆的事,焦头烂额。突然电话响了,是她,她还好吗,那边的声音嘶哑,支支吾吾,我问他 到底怎么了,隐隐听到说怀孕了,嗡的一声,脑袋就乱了,问她地址,搁下手头的活儿,马上飞奔找她。她在学校附近的民居里,泣不成声,奄奄一息半掩靠在墙上,眼泪和发丝混乱贴在脸上,脸色苍白。我什么也没有问,缓缓歩子,拥她入怀。我后悔那天放开她的手,否则她怎么会有现在的遭遇。
        周末陪她到了极偏僻的医院,为了掩人耳目,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冰冷的空气中我能感觉她在发抖,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一只手握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环住她肩膀,说别怕,还有我,她不安的点了点头。医生叫了她的号,我把她扶到门口看她进去。她进去后学长打电话过来,质问我怎么回事,都安排好了,人去哪里了,快毕业了是不是,连实习岗位也不在乎了,,,,,,,最后就一句,人在哪里,立即赶回去。 我支支吾吾,不能说我在医院,说出来 她的名声怎么办,也赶不回去,她一个人怎么舍得下,放心不下。终究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社长愤怒的挂掉电话,我想他心里一定是恨铁不成钢。
        开始担心她,等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额头上全是汗水,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医生问家属要不要看,哪里是什么胎儿分明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块。我怕刺激她,加快步子扶着她走出医院。她请病假在校外民宿呆了一个月,调理身体,我每天上课回来买菜,给她煲汤,有了烟食的 出租屋竟然有了家的味道,也越发留念她,躺在床上看书,听英语听力,或者写写字的样子,她是比以前沉默了,问什么她都不说,我也不想问关于那个王八蛋的丑恶行迳,也不想让她自揭伤疤,只是看她累了,会一把夺过她的书 和 磁带 逼她休息,她无力反抗,每次都乖乖就范,要是她以前也这么听话多好。
        好些日子了,选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陪她去公园,阳光下的她依旧美丽动人,我说我想照顾她,一辈子。她慌乱的躲开了,回去的路上又开始沉默。
        一个周后,她说她退了租的房,回校准备毕业的事。她的东西都收走她了,我的还留在出租房,什么时候去拿,我说好快,都快毕业了。她说是啊,真快,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反问她有什么打算,她说她想回安徽老家,回她的小桥流水人家。我想,也对,水一样的江南女子,哪里受得了其他城市的乌烟瘴气。我们互道晚安,可是我在的城市没有你,夜晚哪能安。
        拎着她的行李,在火车站台。对她说记得照顾好自己,想我了记得打电话给我,其实是怕自己忍不住想念打电话给她,替她系好围脖,说我在这里等。她说,听过梁静茹的一首歌,那句歌词是,你永远不必等。感谢这些年的陪伴,,,,,,,说了很多,仿佛是一场诀别,与我也与这座城市断了这生死之交。
        她拉着行李,脚步漫入人海,背影涌没入绿皮火车,发动机吭哧吭哧响,火车烟囱冒出一团团乌黑的浓烟,一阵浓烈的烟雾,缭绕在在灰蒙蒙的空气中,散在人群头顶上那丝氤氲的也消失怠尽,和轨道上的吭哧声,鸣笛声,在远方一起消失。
        她终于还是走了,可我连句再见,也没能来得及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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