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英的一首相见不如怀念道尽了多少爱恨与无奈,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本来情深,奈何缘浅。
看到过一个动人的故事说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情感。
有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他们是同学,一起下乡,一起回城。女孩分配到一间工厂,在实验室里做技术员,男孩的父亲有些门路,辗转将他送进某企业,前途一片大好。
他们的事很快被家里知道了。女孩家庭成份不好,男孩的家人极力反对。挣扎许久,女孩渐渐明白,得不到祝福的爱情很难走下去,于是提出分手。
两年后,女孩经人介绍与工厂的同事结了婚,男孩无奈之下终于接受了父母的安排,与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子成家。不久,调到外地,从此杳无音信。
他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女孩做了妈妈,女儿的出生,使她的生活变得更加充实。她的他是一个不太擅于表达的人,像那个年代大多数的男人一样,顾家,对她很好,但也缺少生活的情趣。他喜欢钻研技术,在后来工厂的人才选拔中表现非常突出,还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申请了专利。她谈不上有多么爱他,可是内心深处却很敬佩他。
日子白开水一般向前流过,柴米油盐里很多原本坚持的东西渐渐淡薄,有时候回想年轻时走过的路,她恍如隔世。偶尔想起当初的恋人,心里还会泛起些许苦涩,一切都过去了,她只是将他放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时间象绕在梭子上的线,轻轻一抖,半生光阴已变作云烟,如花的少女成了老妪。
他在外地工作十年后调回本地,进入某事业单位,平步青云。他们当年的同学陆续找到,有过两次聚会,他都没有到。有人说,已经联络过他了,他不来是因为现在当了官,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起曾经一起爬树、掏鸟窝的伙伴。她想,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她和先生都退了休,清晨一起爬山、逛菜场,晚饭后去公园散步,好像比年轻的时候靠得更近。女儿成家,有了孩子,他们开始了含饴弄孙的生活。
这年冬天,先生查出肝癌,春节过后撒手人寰。她才发现,这么多年有他在,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孤单,如今只剩她一个人,漫漫长夜和醒来看不到尽头的寂寞,常常让她觉得生无可恋。
她拼命给自己找些事做,去老年大学学素描,也常和朋友们外出旅行,日子在不断地重复中,好像又见到了一丝阳光。
她给先生在郊区的公墓里买了一块墓地,想念他的时候一个人去上坟。直指天空的墓碑上也刻着她的名字,她想,用不了太久,她也会来这里与他团聚。
清明节她和女儿去扫墓,苍松翠柏间坐了很久。女儿有事先走,她还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在通往墓园外的小路上散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回头一看,长椅边上立着一个风霜的男人。
“你不认识我了吗?”他笑笑地问,嘴角扬起深深的皱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是他!是她过去的恋人啊!
她远远地望着他,四十年前的记忆渐渐复苏。那个喜欢穿白衬衫、总把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的少年,一直住在她的心里。她还记得他年轻时笑起来的样子,阳光中带着一点顽皮。如今,他已是两鬓斑白的老人,宽阔的肩膀垂下来,眉宇间锁着淡淡的哀愁。
他们坐在长椅上聊起彼此的近况,四十年光阴,千言万语,最后只变成几句寒暄。
他的妻七年前过世了,葬在这块公墓,每到上坟的时候他都一个人来。他有一双儿女,都在国外发展。这些年来,他对家庭尽力尽心,妻子是一个善良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故事,虽然是包办婚姻,但因为责任,他们一直相敬如宾。
他苦笑一下说,妻子走后,愈发觉得城市很大,大到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又将去往何处。逢年过节,儿女打来越洋电话,短短几句慰藉的话之后便是无尽的荒凉。人活到现在这个年纪早已明白,所有的繁华终究是一场空。六十岁之后,朋友陆续故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神的无情。儿女早就希望他移民,前些年因为工作的关系未能如愿,后来变成他怎么都不肯去。
“这个年纪了,离乡背井去别人的国家做什么?”他说。
她很惊讶,这些话正是她当下真实的感受,到底是同龄人,连悲伤都如此契合。末了她说,留个电话吧,既然遇到,总是一场缘分。
他说,她的电话他一直都有,这么多年,她结婚之后的生活他也都知道。
她才想起,家里刚装上电话的那些年,偶尔有奇怪的来电,电话接了起来,对方却不出声。那时候没有来电显示,她以为打错电话,也没有放在心上。
原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同学邀请他参加聚会,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去,他把这份思念放在心里,不敢轻易触碰,更不想因此而扰乱了她的生活。
后来他又找过她,希望两颗孤单的心可以在通往未来的路上相互取暖、彼此陪伴,但她拒绝了。
她女儿知道了这件事,以为母亲担心她无法接受才不肯面对,于是握着母亲的手对她说,如果有可能的话,应该使这段本该在四十年前开花结果的感情,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母亲摇摇头,长叹一声说,时机不对,很多故事注定只是故事。就像一个人拼命赶车,赶到了,车已经开走了,即使等来了下一班,一路同行的人和欣赏风景的心情,也都不同了。
我想很多在生命里出现的人都如此吧,亦如分手后的初恋,亦如曾经的暗恋,亦如聊的甚欢的网友,那些美好的曾经,都是让人想起就不禁的嘴角上扬,心中激起一片涟漪,人世间最美的风景莫过于情,当你心里住着一个人,无论TA是朋友、家人,还是过去深爱过的恋人,许多年后,你在意的不是现在TA与你的关系,而是曾经携手走过的那段路。有些人,相见不如怀念,更有些人,怀念不如释然。
我们都渴望一份爱,一份合适的爱,和一个合适的爱人,在美好的年华里相逢,彼此执手,走过静好岁月,过一世安稳人生,如此,必定是万幸的,美好的愿望总是幸福的,花好月圆的故事自古难全,于是,生命与时光交错,我们懂得了另一种人生,纵然情深缘浅,爱情也永无绝境,你追不上错过的时光,却可以从容地停住脚步,爱过,错过,足以支撑整个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