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底四十九

扇底四十九

春夜的气息温暖着复苏的万物,桑树早已抽青,嫩脆的叶芽油亮,在日夜轮转间累积光和水,迅速的成长,再被农妇们㧟着竹筐满满采撷,喂养一种名为蚕的白色幼虫。

这只小小肉虫,支撑着男耕女织的社会千年之久,它们短暂的生命也在上簇作茧、煮茧缫丝后得以长久的延续,索绪、捻鞘、络交、卷取,每一个步骤都在岁月里凝练成纺织女工最熟稔的诀窍。

春蚕吐丝本是为了化茧成蝶,可绝大多数的茧最终都成了女工手中的丝线,而这些女工也和这些春蚕一样,不分昼夜的工时里纺出的丝线,终其一生,都穿不到她们的身上。这寸缕寸金的价值,是她们触不可及的奢华。

像此时明楼握在手中的领带,柔缓的灯光里光泽滑润,要消耗掉一百多个蚕茧,就更不用说王天风睡在身下的床品,和那上面苏绣的锦簇花团。

“你明知道这门锁不住我的,”明楼二次撬房门,算得上轻车熟路,他在开启的裂缝里看见蜷成一团的影,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迈进的脚步,“小天风,生气了?”

侧缩着的人肯定是醒着的,睫毛抖了抖就是不睁开来,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抖动搔到明楼的痒处,钻心的痒耐不得,又不忍心破坏这副静好的画面,索性跪坐在地毯上,盯着人乖巧的睡颜细观,恨不得把呼吸都一帧帧的记录到脑海里,欢宠的流光从瞳仁肆无忌惮的向着王天风推,堆垒成悱恻缠绵。

以为会是骤雨狂风,不曾想过是如此般安静,明楼只在进门的时候说了两句话,便没有了后文,安静也成了瘆人,王天风不自在到后背汗湿,像是他自己在心虚似的,只好狠切的瞪开双眼,可让床头的光亮一晃复又眯成一条线,顿时气势全无,“地上凉不凉?”即使声音含糊,话里的关心却是真切,他伸出一只手来递给明楼,十指勾拢着把人拉起来,低声细气的不住念叨,“多大人了还坐地上,也不怕病了。”

“刚才不觉得,现在才觉得冷了,你帮我暖暖……”这人说着钻进被子里,手脚并用的把王天风抱进怀里,实则他比王天风生的暖,每每能把人融在身上,此夜爱人在怀让他有恍如隔世的错觉,不由感慨,“咱们多久没这样了?”

“差不多也快一个月了……”王天风偎在明楼的胸膛上,手抚弄着人光洁的下颌,想着这一个月,虽然出逃未遂又落了一身的伤,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借机听了明楼多少情话,字句音节都唆使着他往明楼怀里又紧了紧,“你瘦了……”

如叹的气息包含着内疚之类的情绪,明楼忽然心软,吻舔他脉络清晰的手心,声音闷在里面竟然会暧昧动听,“就等你疼我呢!”解扣的手被阻推开,王天风笑他猴急,他趁机拿过藏着的领带,顺着柔光展开来,上挑的嘴角噙着股邪气,“那先玩个游戏……”

柔滑的丝绸和滚烫的亲吻一同覆下来,裹挟着熟悉的温存节奏,甜腻濡湿。王天风在迷乱的气息里软糯轻吟,哄的明楼弃了警觉,专心的品味他的美好,没防备的让人得了逞,反被领带遮住了双眼。王天风熟练的挽了花扣,在人耳边如勾魂的美女蛇妖低唤,“你来抓我啊……”

游戏而已,明楼不介意什么形式,他压低嗓音威胁着游滑脱身的王天风,“小坏蛋,这是你自找的,等我抓到你,你求饶都没用!”他匍匐在床上的姿势如同伺机捕猎的猛兽,在黑暗中调动起敏锐的听觉,仔细在绸缎的摩擦、席梦思的弹响和刻意屏息的空气里,辨别出猎物的位置。

而初生不畏虎的小兽转着水汪汪的圆眼,像灵动的幼鹿探脚去踢猛虎的腿根,再滚身避开猛虎的转身,两条影子扑闪腾挪,刻意的迟缓换来撩人的捉弄,无力的挣扎引来假意的攻击。等到王天风发出咯咯的笑声,明楼便知趣的按住他睡袍的一角,接着从脚踝起点吻而上,坏心的在大腿留下浅浅的牙印,咬扯开睡袍的带子。和在金陵时的睡衣裤不同,王天风穿着更显活力的背心短裤,棉质贴合着肌肤,有着半遮半掩的风情。

“小东西,你真诱人……”不再满足于单纯的触觉,明楼揭掉遮眼的领带,却发现四周一片漆黑,王天风在嬉闹时扭灭了光亮,让明楼的视觉和被遮掩时并没有什么不同,“怎么把灯关了?怕见人啊?”

那人没有答话,只是把手攀附上来,让明楼再无心思计较这些,双臂用力把人拖到身上躺倒,“说,你跑出去的那些天,有没有想我?”他一手勾着肋骨把人禁锢,一手磨蹭着揉下去,一时间也分不清是手里揉搓的物件更烫,还是啃噬着的耳垂更烫。

将近一月的禁欲,食髓知味的身体根本经不得逗弄,欲火燎原般地燃起来,烧得周身灼人,王天风紧抿着嘴唇不理明楼的询问,可舒服的闷哼在喉结里滚动着,骗不了人。明楼感受到他欲渐沉迷的情态,自是不肯轻易放过捉弄人的机会,拇指抹过吐泪的前端,在全身肌肉的颤动里出语撩拨,“它说想我了……”

绷紧的肢体在明楼的抚慰下陷落,甚至在麻痒的刺激下主动寻求亲吻,明楼也顺着他的意,吻他的额头与眼睫、耳垂与嘴角,舌苔舔过柔嫩脸颊,封堵住粗喘的呼吸,并在磨人套弄的同时,余出的一只手蘸了清油缓缓侵入。

怀里的人身量轻,明楼也甘愿做他的肉垫,胸膛紧贴着姣好的脊背,耻骨上两团绵弹的软肉,隔着轻薄的衣料,也希冀着热情能把两副身躯化为一体。

软口显然被他的主人为这场情事做了准备,短暂的扩展便能容下两指,明楼耐心的等到王天风适应了别扭的入侵,才大胆的在热窒的腔璧中探索起来。王天风在迷乱中躲避着明楼的探索,残余的记忆中那种灭顶的快感,令他惧怕。

可明楼很了解他的身体,亦或是太了解他在细枝末节里透露出的信息,异样的瞬颤便让明楼眯起眼角,指尖用力在那处按揉下去。怀里的人惊得几乎要跳起来,不自主的扭动起腰肢,臀肉在明楼的耻部磨研着,无意间要了人命,

“别扭了!”说话的人呼吸都不顺畅,腾出手拍打在引火的团肉上,意外听到被教训的人隐忍的一呼,扰得套弄的节奏都乱了。错乱的快感让人无从防备,很快让王天风缴械,抖着身交代在明楼手里。

余韵里王天风从明楼的身上翻下去,趴着枕头缓气,由着忍耐许久的人剥掉衣物,腰身被有力的双手提起,密处有微凉油膏包裹的肉物滑入,慢如凌迟,疼得他险些掉泪,他的指尖在枕头上掐紧发白,如同他在黑暗里看不清的脸色。黑暗里他也看不清明楼的表情,事实上即使灯火通明他也不会回头去看,这迎合的姿态过于羞耻,臊得他只想把脸埋起,藏住自己细如蚊呐的呻吟。

体贴的人,即便在理智即将燃烧殆尽时,依旧是体贴。明楼轻柔的摸抚着王天风的肩背,缓慢的律动,“别怕,不会伤了你的。”

可疼痛不可避免的蔓延开,逐着电流般的快感扼杀,钝痛从尾骨窜上来,让王天风像被风吹落的叶,飘摇坠下,跌得粉身碎骨。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的适应着撞击的力量,一点点的挣脱痛苦的挟持。

无休止的折磨里,他伸手到背后,在明楼紧握的掌心求得坚持的勇气,而明楼也在他的握力中体会到依赖,这种从未有过的感受太过美好,同吮吸的热窒混搅在一起,蚕食掉最后的理智。

欢场高手的法子太过刁钻,王天风幼细的腰肢不住的起落摇扭,怎么也逃不开。初时明楼并没在意,反而很享受摇动带来的感受,不过很快他便看出了王天风的心思,按住那人的腰止住摇摆,发狠的向那摄人魂魄的一点顶过去。

“别……别弄那!”王天风真的是害怕,那种被夺去思维,只留下原欲的快感,他真的害怕。

“如果我不呢?”明楼看着身下人蹬着腿逃避的样子,顿生不悦,松开相携的手,扣着王天风舒展的颈子把人拉起来,锁进怀里。

突然被直起身体,王天风忍不住惊叫连声,狠戾的捣弄变本加厉,每一下都戳在他难以忍受的位置,让他觉得下一秒就会被贯穿,再难控制住自己,带着哭音喊出来。

凄切的哭音让明楼心生不忍,可扣住脖颈的手却鬼使神差的移上去,捂住了哭喊的动静。这个举动显然吓到了王天风,颤抖的身体瞬间僵硬,接着在不停歇的占有里激烈的挣扎,双手全力抵住明楼的髋骨,脊背如饱含张力的弓,试图抗衡令人绝望的力量。

危机的制造者像是预见到这个结果,死死的把瘦弱的身体制服在胸膛上,把人冲撞到频临崩溃。被闷堵的呜呜呻吟被明楼按在颈窝上,他珍视的含吮住那片美味热烫的耳廓,灼痛得嗓音沙哑。

他说,“天风,你就是我的命。”

情话和情欲的承受者,登时脑海空白,再一次被抛上巅峰。

床头的灯光被旋亮,室内复现明亮,明楼把人仰身置在枕上,手把着细瘦的膝窝,抵着额头又把自己埋进去,没想到王天风的手也随着他无意识的勾住自己的腿,如同面对他毫无保留的敞开自己。激得即将到达极限的明楼,抓心挠肝的叫嚣几乎一刻都等不得。

在暖色调的光线里,在克制的喘息里,他还是停下来揉抚王天风染着酡红的脸颊,痛苦在他的唇角具象化,缓迟的吻着他爱到骨髓的人,“天风,你叫我一声,就一声!”低软到几近哀求,他想听那个声音叫自己的名字。

可失神的人在长久的空白里依然摇头拒绝。

微小的一个摇头,令人心碎。

“天风……这不是金陵,是上海。没有明氏,没有红袖招,只有我和你,只有明楼和王天风。你叫我一声……”在意切情真的剖白里,明楼轻柔吻过水润眼尾。过了很久,久到绝望翻涌起,才在耳畔抖动的空气里,得到一个虚弱的气音。

“嗯……楼……我的楼……”

这一声,用尽了王天风的气力,也耗尽了他的神志,他抱着明楼贴在心口的脑袋,承受着放肆的驰骋。

恍惚中心口有温热的液体晕开,不知是汗水,还是什么。

恍惚中他似乎又被捣弄着发泄了一次,似乎有甘甜的蜜水流进嘴里,似乎有温暖的毛巾擦拭过身体,似乎又踏实的怀抱圈拢着自己。

似乎……有一声模糊不清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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