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一个很平凡的妇女。
小时候,我的家庭条件一般,除去生活支出家里便没了多少余钱,偶尔有点积蓄,也大多花在了我身上。那时候年幼,如同王子一般被捧在手心,一直以为这些是我应得的。这个想法便根深蒂固的扎根于脑海并跟随了我整个中学时代。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一直是一个年轻的妇人,也喜欢热闹,厌倦繁琐的家务。大概是高考刚结束的时候,突然发现她老了。十分喜欢台湾作家张小娴的一句话:“竟有那么一个时候,让你一夕成长。”而对我而言,或许那就是看到了母亲眼角多了几道纹的时候吧。
母亲病倒了。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高中三年,她两地奔波,每天来回于老家与县城之间,一边兼顾工作,一边照顾我的生活。白天她要忙于工作,到了晚上还要操心我的睡眠。三年的时间,几乎没有好好休息一次。病根由此落下。
可令我惊讶的是,她的病竟出现在眼睛上。原本母亲的视力就不太好,但并非近视。为了我的学业她也一直没有去医院,直到我高考结束。
然而去医院后得到的回复是:必须马上进行手术。母亲的晶状体已经损坏,需要进行手术更换晶状体,才有可能恢复一部分视力。而那时母亲的眼睛里的世界已经是影子重重叠叠了。医生还说:如果母亲能早一年去医治,至少可以增加一半的手术成功率。这让我更加愧疚。
所幸手术的风险不大,最终也很成功。
当时我刚刚谈恋爱,正准备和女朋友一起去旅游,却因为这一场手术掏光了家里的积蓄,虽未负债累累,可手头上也很拮据。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自小接受知识教育的我自然也心有触动。最终那个暑假我找了一份工作,不说赡养父母,至少让他们不必为我的生活太操心。
或为年少轻狂,喜欢读诗吟诗。以前的我,常爱太白的《将进酒》,飘逸豪迈,率性洒脱。可现在发现,我终究不是他,做不到了无牵挂,浪迹天涯。我更喜欢陪在应该陪伴的人身边,看这一世繁华。于是总念孟郊,爱极了那句“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十七八岁的年纪,也不敢自称如何成熟如何优秀,仍然稚嫩。但也应该长大了。
其实我一直知道,母亲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平凡的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