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不要征服!
姆姆倒下前喊出的最后一句话,远处饼部部长一口气干掉一瓶征服,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起杨过他爸和小龙女的故事。
这大概是姆姆普通话讲的最好的一次,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喊完了据说回去的路上还搭了个讪。几年后柯楠和老谢结婚时再见面,回归东莞多年已为人父的姆姆就已经忘了普通话为何物“我都母鸡你港咩啊”
今天不讲姆姆,想说的是他的广东老乡翁焕锭,故事因姆姆而起,所有就请他来开个头了。下面简称阿锭,因为即将提到的故事导致相处时间太短,梁言没来得及给他起外号,就用广东人常见的简称方式来称呼了,当时班上几个广东人的名字都明显看出改革开放的痕迹,名字里面的会有发,旺这样充满着生机勃勃的字眼。翁焕锭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姓翁的人,除去香港明星翁美玲翁虹,可能他就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姓翁的了。他是客家人,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讲的是客家话,在我们听来,粤语和客家话那是老虎老鼠傻傻分不清楚了,但问起姆姆是否能听懂阿锭打电话,姆姆的头也摇的像拨浪鼓。后来查过翁姓的来源,以及客家人的迁移线路,阿锭祖上可能和陕西有一定渊源呢。
阿锭的故事不知该怎么说起,前几日与同事午饭后闲聊提起此事,大家一致认为是我做错了,其实我也可能也一直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嘴上不承认,或者是没有机会承认罢了。
阿锭是广东河源人,从河源到西安要走很远的路,所以阿锭每年回家一次,暑假住在学校,当听说他每年过年回来带齐一整年的生活费+学费+其他的钱的时候,我都惊呆了,好大一笔钱啊。
大一的时候,整个宿舍的氛围还是很好的,军训,上课,自习,批出门条。封闭的北雷村电子科技大学为了学生的安全,筑起一道围墙,将学生圈养在一块麦地里。秋天,望着翠绿的草坪,无限生机盎然,第二年,艹,竟然长出麦子了。后来听说学校为了多快好省的在开学时营造一片绿意,选择了种麦子这种最便宜的方式。既然是圈养,饲料都准备好了,那么就得限制外出了,出门条限量供给制,优先西安本地同学,因为他们离家近,每次只带一周的生活费,所以周末必须回家,每周回校还可以带个腊牛肉夹馍和一个大苹果回来。我其实很不理解的,西安本地同学都去了好多次西安了,我还没用逛过呢。
军训完第一周,我没用申请到出门条,阿锭申请到了,是因为他说要买衣服,不远万里从炎热的广东来到更加炎热的西安,哦,发现西安还有冬天的,得买厚一点的衣服。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上学之前,我以为东北人最不怕冷,广东人最怕冷了,后来发现我错了,十一月北风稍稍吹起,东北人就开始领先全国人民,加衣服!等到她们穿上秋衣秋裤,毛衣毛裤,棉衣棉裤,皮衣皮裤以及驼毛内裤的时候,回来看看广东人,还在哼着小曲洗凉水澡。我们那里冬天也很冷的,他们如是说。我很难理解,直到有一年冬天我去上海出差,才明白了没有暖气的冬天原来是辣么的难熬,胡天八月的飞雪在暖气面前真的不堪一击,生活在秦岭淮河以北真好。阿锭去买衣服,印象中是和张毅一起去的。张毅是兰州人,当时兰州还没用烧饼,他很清楚冬天应该穿羽绒服吃辣子多的牛肉面。张毅没说服阿锭,阿锭回来拎着一件类似于毛呢大衣的衣服,在我看来这就是稍冷时候的外搭,冬天嘛,自然要羽绒服的。这件衣服他穿了四个冬天,班里其他广东的小伙伴也都是类似厚度的衣服,我一直担心他们很冷,直到我看见了moden的小伙伴,大雪纷飞光着膀子穿校服,盖薄被子。我的认知被颠覆了,后来那个小伙伴做传销去了并且当上了小头目,我再一次被颠覆。这其实是我认识上很难跳出的一个圈子,先入为主,以我自己的认识和主观经验来做判断,还拒绝接受别人的看法,认为他不客观。这个想法很霸道的,你判断别人的主观温度感受,竟然还想客观的来判断,虽然绕口,但是明显是脑子秀逗啦,这种事情,冷暖自知是最ok的。这个思维的圈子我很久没用跳出来,哪怕给我一张出门条,最终我还是回到了这个圈子里。
阿锭有一个复读机,或者是张毅有一个复读机,再或者是小强?我用它在自习室听过《小薇》《2002年的第一场雪》以及那些忘记名字的或者说名字不如这两个好记的歌曲,拎着复读机去上自习听音乐也是一种很惬意的经历。直到后来大家配了电脑,上自习的人也就少了,前面讲到阿锭开学带齐一整年的学费+生活费+其他,这个其他就是买电脑的钱,大学时候陪同学去电子商城配电脑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老板好像姓高,后来去了很多次,最后在他那里装的机器应该是张显勇的,再后来老板就勾搭上了梁言认为长的还不错的女店员,再后来见到他们小孩都能打酱油了。
阿锭从我们生活中消失可能要从这台电脑说起。这台电脑是我们宿舍第一台电脑,第二台可能是小新的那个老掉牙的,然后是啊师傅张毅小强?以及柯楠的sony,最后应该就我和伟伟没用电脑,现在共享经济异常火爆,其实当年宿舍里的电脑就算是免费的共享经济了,买电脑,特别是台式机,要有私产变公产的觉悟,电费也要按资产的多少进行区分,网费就更不要说了,连插线板都要贡献出来给隔壁宿舍,让胖子和马王在停电的时候也能高喊“为了部落”“为了联盟”。
大学时代,宿舍电脑和网吧所带来的体验还是不一样的,对大部分人来说,网吧包夜更是生活的必要调剂,但是对少数人来说网吧包夜就是生活,学校可能是一种调剂。网吧包夜印象最深的是偷偷看完《色即是空》,之后我成了啊师傅的忠实影迷,后来每一部啊师傅的新片都必看,同时还会给别人通知一下。啊师傅的大部分角色都是在诠释善良小人物的悲哀与无奈,笑着哭,哭着笑有时候也是生活的常态。
我最后一张出门条就是用于网吧,应该是大二刚开学的样子,校园里面的麦子已经被偷偷收割,变成真的草皮,校园也繁华起来,失去了饲料,圈养也就没用太大的意义了,出门条的管理也变松了。我和阿锭,张毅,啊师傅(有伟伟?)一起约着去网吧包夜,啊师傅要去练习编程,我大概要去下载孙燕姿的歌吧。我们师徒四人翻山越岭一路向西,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等等,我们被保安拦了下来,为了省一张出门条,我们决定翻墙出去上网,那个时候方校长还健在,翻墙还是物理意义上的翻墙,google还不叫谷歌,猫扑还有包子表情卖。这个翻墙啊,大部分情况下有这样的特点,它是单向的,就是说我在中国要访问美国的互联网要翻,倒过来是不用翻的,具体到一堵墙来说,从校内翻出到校外是有大量先烈探索,哪里的墙矮,旁边有垫脚的砖,墙外比较隐蔽,没用深坑恶狗。我们四人打听好道,就轻松翻了出来,满怀喜悦一路向西,结果被保安拦住了,他让我们翻回去,翻回去,翻回去。刚才分析过了墙的特点,此处省略五十字。最终我们灰溜溜的回去拿出门条出门了。
圣斗门事件,名称来自水门事件,讲的是尼克松电脑坏了,去修电脑,导致大量军事资料泄露的事件。圣斗门事件的起因市姆姆从网吧拷贝了六集圣斗士星矢的冥王篇,我用U盘一集一集的拷贝到了阿锭的电脑上,然后趁阿锭上自习的时候好好看一下,邀请了不爱上自习阅(动画)片无数懂日语的柯楠一起观看,后来阿锭上自习回来了,说他想用电脑,我说让我再看会,再后来伟伟自习归来,也加入了我们一起看,再后来阿锭看了一会电视就上床休息了,再后来我和柯楠开心的看完了,再后来他就从我们几个的生活中消失了。
啊师傅后来试着调解过几次碰一鼻子灰,伟伟经常喊他躺枪,因为他只看了个结尾,他经常问张毅你怎么没事,小强经常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新思索片刻告诉他肯定有别的事。姆姆被认为是罪魁祸首,他环抱双腿只穿一条内裤坐在椅子上看电影,抬起头问“关我什么事”,阿锭看了看无下装打扮的魔哥和老谢,默默不语。
毕业的时候,我跑去给阿锭道别,说了一声对不起,他微微一笑。
毕业马上十年了,找时间回来看看,特别是失去联系的阿锭,张毅,小强,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到。
我现在在比南雷还要南的地方上班,每天从西电门口路过,从来不闯红灯,因为有摄像头。西电老校门已经拆了,精彩不在了,围墙外修了一路景观带,水泥墩子漆水泥色油漆,不允许扔烟头,学校南的南横线是西安十四年规划的四环,它比五环少一环。
还有,我儿子小名叫豪豪,哭起来的时候我觉得叫嚎嚎更合适,爸爸爱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