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哥哥的独白
敲开她房门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窝在被子里安慰地睡去,睡颜一如当年般,纯真恬静。
现在的我只能这样看着她。只有这种时候,这种她闭着眼睛的时候,才不会抗拒。
还记得初次见她,我带着满心嫌恶推开破旧房门,小小的她正捉迷藏一般缩在泛黄棉被里熟睡,脸色像玩具娃娃般苍白。看到她的瞬间,心里突然就软了下去。那一种见到她就像为她付出一切的情感,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慢慢蔓延,直到充满我整个心脏。
那一天下午,她成了我的妹妹,变成我最亲爱的人。
可是只有我自己听得见,来自我心里,不甘的呼喊。
后来,她在我努力保护的世界里慢慢长大,慢慢变得不再单薄不再羸弱,甚至不再需要我的庇护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喜欢,整个人像是经过打磨以后开出的钻石花朵一样耀眼。看着她的变化我总是表现出无比的欣慰,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里那种深深的恐慌。
我知道终有一天,她会走得距离我越来越远,她会找到她所爱的人,会开始慢慢有分寸地远离我。即使这么多年那么多次,我常常半真半假地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而每一次她都会伸出那么柔软的小手,撑住她微圆的下巴尖望着我,撒娇般地说想要嫁的人是我。
我知道,她还没有长大。而我却又痴人说梦一般地幻想,也许她也如我一样,爱情远远胜过亲情的浓烈。
可是就还在我纠缠不清的时候,我的晓晨已经悄悄地长大了。
直到她带回李思浩的那一天,我才终于明白,我们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我从来没有见过见过她用那么温柔的眼神去看一个人,她会在一个人面前那样羞红着脸颊,更从来没有想过,有那样的一天,那么讨厌油烟的她,会为了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偷偷去学做一道那个人喜欢吃的菜。
于是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在我眼里还分辨不清亲情爱情的小小的她,却原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分辨得明白。
而我,偷偷隐藏着这些可笑的幻想的我,之所以一直以来能够悄悄断掉所有对她垂涎的人的念想,说穿了,只是因为那些人,她不喜欢而已。而这一次,我再也不能。
她遇到她喜欢的人的这一刻终于来到,我却再也不能像从前百般阻挡。我知道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有多苦,更能知道千万个人里两个人相遇相爱有多么不易。我不想伤害她,也忍心不下。
终究,是我最爱的人啊。
我怎么忍心,为了我的执着去毁掉她爱一个人的自由。
可是我又怎么能忍,看着别人牵起她的手,说着给她幸福的谎话。
于是自那一天起,我开始慢慢把自己切成两半。
一半爱她,包容她的幸福,尊重她爱的人,陪着他们的每时每刻,而我自己不愿提起也羞于提起的另一半,却在偷偷地折磨她,小孩子气一样地去毁损他们的纪念,阻扰他的靠近。
爱情会让人盲目。
其实这是真的,因为我早已经瞎掉了我本该祝福而清明的心脏。
就在过去的那三年里,我阴暗着我的心,可是我的晓晨,却从未变得如此明媚。她爱得如此深,深得我那么绝望,不知道尽头。
就是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里,后来突然有那么一天,她哭着我对我说,他死了。是的,我最恨的那个人,那个占据了她心里全部的那个人,面对疾驰而来的车他选择挡在车前,把她抱在怀里。于是他身死,而我所爱的她,还如此完整地出现在我眼前。
那时候我才隐约觉得,可能在我眼中谎话连篇的他,也如同我一样,真的是爱她的。可是那又怎样呢,他已经死了。而我深爱着他的她的心,也死了。
而一直以来被拉扯得同样伤痕遍布的我,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平静过。一切都结束了。她不会再爱人,没有人可以再靠近我的她。而我,会如此幸福地和她相伴下去,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时的我,怀抱着伤痕累累的她,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只是我不曾想过,我怀里的人,已经永远地死去了。
医生说,她会一直活在幻想里,幻想中的世界里,他们还是依旧幸福的一对情侣。
可是脱离幻想的时刻,不知道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