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童年,只是因为在那个年龄段里发生太多让如今的我感动地泪流满面也让现在的我心酸不已的事情。与其一遍遍回忆去阻止记忆的流逝还不如记下来,时刻品味。
——想记住的却忘了
我最初的记忆就停在那条长长的石板路上,爸爸是老师,每周天从家里出发(那个时候我们家还在高山上,买东西,走亲戚都很不方便,最好的交通工具便是自行车,然而家里很穷,买不起也用不上),拿上一周的米肉油,带着我和我哥哥,一步一步走到竹林湾小学。那条路上,有好多的竹子, 翠绿翠绿的,给这让人心累的一路带来一点生机,但是我却十分恼恨它,因为我走不动了,要骑在爸爸脖子上,我瞬间就变高了很多,原本碰不到的竹子也因为这个高度扫到我的脸上有时候还会打在眼睛里,我总是一边拨开它,一边让爸爸拉着我的手不让我掉下。爸爸会在我们都累了的时候停下来,给我们找水喝并且会摘一些东西给我们吃,具体我也记不清了,太小了,那个时候。偶尔给我们讲一些故事,路上都飘荡着爸爸的声音,那么动听。
我想要回忆起每周两次我们走过那条路的时光,却发现我只记得这一条两边长满了竹子的树了。我缠着爸爸背我的撒娇打滚,我跟哥哥为了走在前面拼命的奔跑,我听着爸爸用口哨吹出的一曲儿歌,我看见自己为了那朵野花钻入丛中......
那个时候我希望自己长大,这样我就可以独立摘到我想要的野果子,而不是求忙碌的爸爸以及不愿意帮我的哥哥;也可以独立的拿着几分钱买东西,而不总是哥哥拿着钱我作为他的一个陪伴者的存在。当我如今再回忆,我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以及隐约的迹象,关于这段记忆的那扇门我推不开。我只能窥到一点点的景象,偶尔一丝阳光透进来,看到回忆的缝隙。我想要努力再看看,发现什么都没有。在我还不能分清什么需要记忆什么需要忘记的时候,门关了。我现在想要记住,我却忘了。
——自由时候便是牛奶的选择
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真是这样吗?仅仅几岁的我肯定会给你肯定答案,那就是每天早上的牛奶——我和哥哥的早餐,绝对完全公平,从奶粉袋子里面拿出里面的一小袋 ,分一半,倒入两个杯子里,一样毫升的开水。让我跟哥哥自己挑选,虽然一样多,还是忍不住比较,都想要看起来多的那杯。其实都一样。
我从来没有问过爸爸,当初是怎么做到的一样的分量?就算一样,直接给我们不就好了,“自己挑选”这个小小的认可让我从小就有了自己的主人的想法,虽然遇到不会的东西我会哭着找爸爸找哥哥,但大部分的时候爸爸都是给予我和哥哥绝对的主动权的。他从不吝啬对于我们的放手。
对于零花钱的事情,我学会理性花钱,便是因为小时候,父亲给的零花钱很多的,初中就是这样,每天只吃早餐和午饭,加起来最多才六块钱,一周才三十,爸爸每次都给我们俩一人四十或者五十,多余的钱我都会存起来或者寄放在父亲那儿,朋友过生日,我可以不用问父母要钱就完全可以给他们买礼物。我享受这种自己支配金钱的感觉。他们在我的手里发挥不一样的作用。
我可以做我自己的事情是我最大的收获。如今的我想起来,我的人生从来都没有被父母安排,我们一直走心中的那条自己摸索出来的路,坑坑洼洼,但是快乐。他们用最大的心包容了我们两个孩子最大的自由。
——好吃的永远不缺
住在山里,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在不同的季节,都可以吃到很多的野果子或者野物。虽然那几年不富裕(现在也不富裕),对于我们山里孩子却一点都不无聊,找找野李子、“天泡儿”、“刺泡儿”“裤裆泡儿”还有“红蕞儿”以及最爱的杏子,也可以在房子周围的李子树、枇杷树、梨子树、苹果树还有樱桃树上尽情的摘。只要你想,就可以被满足。这些都是我和哥哥可以被允许的。不被允许的就是柿子树和葡萄架。不准爬,不准上去。我们也乖乖听话,主要是因为葡萄藤太脆弱我担心压断,我还等着给我结葡萄吃呢。柿子树完全是因为树顶上有一个蜂窝,我怕。
后来,随着爸爸上学,我又在学校周围遇到好多好吃的,现在还想吃的大概就是“苏麻”,到小伙伴的家里,姨姨给每个人一碗饭,自己加满满的几大勺,吃的牙齿都黑了还不自知,仍叫着:姨,还要。甚至几个小伙伴要比赛谁的牙齿最黑,就可以再吃一勺。累了,便睡在伙伴的家里,等晚上爸爸回来的时候便来接走我。
有的时候,爸爸回家里拿东西,我便跟哥哥在学校待着,两个小孩。我还小,我需要爸爸,我和哥哥绕过学校的后面的小山坡,去梁家姨姨那儿,就是为了在他们家待着。因为我和我哥哥都怕这黑夜。梁家姨姨会给我们做好吃的的。并且会很耐心的哄着我睡觉,我会在她的轻拍中慢慢睡去。
我是一个不怕生的孩子,在我上学的地方,学校周围的人家几乎都被我蹭过饭,因为爸爸有时候来不及做饭,我又饿了,我便随着小伙伴去他们家吃。或者是因为爸爸把菜炒糊了,我便去邻居老师家里蹭。爸爸常常笑话我说,小时候啊,你最喜欢去蹭饭,总觉得别人的饭比我做的好吃。这当然是实话,爸爸最开始的厨艺真的烂,后来才慢慢变好的。爸爸需要喂饱我们这两个挑食的孩子。
现在,我很少回老家,因为我总是赶不上吃野果子的时令,我也没有再去过我当初待过的小学,因为肯定发生了我自己都不能忍受的变化,我童年的痕迹就这么消失了。如果那个时候,我有手机,我可以将它们保存下来。时而翻看,回忆,指着其中的一泉说,我们当初还冰过啤酒呢。然而,没有,我最好的照相机便是我的大脑,可是装的东西太多了,那些痕迹被埋在的深堆里。我想翻找出来,发现都褪了色。
——与你同行
从小到大,我身边的伙伴都在逐渐远去,小时候被我欺负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变成了大美女,被我欺负的男孩都已经结婚生子,承担起生活和家庭的责任。唯有一个人,打打闹闹,哭哭啼啼,他,始终在我身旁。
哥哥,这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在每一个妹妹的心中,哥哥都应该是好吃的留给妹妹;好玩的留给妹妹;好看的留给妹妹……总之,什么都给妹妹。但是,我的哥哥却不是这样。
有一次,回老家过年,妈妈无意中说起我跟哥哥童年的糗事。那是一个夏天,刚刚下了一场雨,我跟哥哥去了离家不远的一条小水沟玩耍,那条小水沟现在还存在,我回家都能看到他,虽然我们再也没有利用它。哥哥说给我洗头发,我傻傻的答应了,他用小水沟里的黄泥巴水给我洗头发,我也给他洗,最后回到家,我妈妈和我奶奶差点气死又差点笑死:满脸只有眼睛是在外面的。嘴巴,鼻子都是黄色的泥巴,更不要说是衣服了,全是黄泥巴水。奶奶和妈妈赶紧给我们两个换衣服。
对于这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印象,因为在我现在的记忆中跟我哥哥和平相处的时间我可以数出来。只有亲人对你的成长一点一滴都记的清楚,我们的回忆,靠着他们填补空白的地方。
我可以清晰的记住只有几件事。现在只想找一件让我捧腹大笑的故事。
也是在一个夏天,天气很让人舒服,奶奶要去给地里面的大白菜除草,这块地离我们很近。它旁边有一个“旋洞”,不深,里面都是干草,事情都是偶然又必然,在这个洞的边缘处竟然长着一棵小树,我跟哥哥找了绳子绑在上面,爬上爬下,玩的不亦乐乎。哥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找来了打火机,然后背对着我在鼓捣什么,我觉得无聊,自己先爬上去了,没告诉哥哥。我坐在边缘上,无聊放空中。过了一会,我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我回过神来发现哥哥把洞里面的干草点燃了,而且火势渐大,哥哥抓住绳子却发现自己无力爬上来,看见我在洞的上面,竟然一脸诧异。急得我哥哥在洞里面打转转,爬不上来,我没力气,拉不动他。想了一下,哥哥让我去叫离我们不远在除草的奶奶,奶奶听我说完,拿着锄头就过来了,轻松一拉,哥哥上来了。我在旁边笑的不可抑制。哥哥刚被拉上来,看着我笑的那么欠揍,又开始追着我要打我。嘻嘻哈哈的笑声传遍了这个山谷,还有回声的附和。
哥哥是我又恨又爱的人,在我觉得无聊的时候,他欺负我,我们打打闹闹度过快乐的童年:他也带着我去找好吃的野果子;也带着我去自制滑雪扫把去松树林里滑雪;也带着我去摘苹果;我被狗咬了也立即找到白酒给我消毒,虽然只是擦破了皮;他也会为了躲避狗,把我从梯子上骗下来,自己爬上去;在我被蜜蜂蛰了之后,也会为我找到薄荷抹在我的伤处,减少我的痛苦;在樱桃成熟的时候,会爬上树给我摘,虽然他自己在树上已经吃了好多;也会在竹林里将捡到的栗子分给两手空空的我;也会在我自己挣了一点小钱之后央求我与他分享;我们去大姑家返回的时候还遇到了野鸡,那天晚上,加餐了;也会去田里面捉黄鳝,被吓到叽哇乱叫…………
我跟我哥哥就是宿命纠缠,没有亲昵,只有打闹。当初我厌烦他,如今我却无比怀念。
——最终的结局,终须长大
如今,我已经二十了,离我无忧无虑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了。我在很多次夜晚都会细细回忆我的童年,回忆我与每一个人交往的过程。即使我长大了,我也需要学会记住那些过往。
最终,我打算写下来,在我还没有对感情完全麻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