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要向我们展现的是哪一面?我们大多数人都渴求平淡的日子,事实上我们也是这么做的。我们按时起床,读着当天的报纸,报纸上的内容似曾相识,大多数内容无非换了个口号,换了个人名,说的要么是家长里短的琐碎,要么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英雄故事。我们开着朝夕相伴的汽车,走着对沿途的坑包都了如指掌的固定路线,我们来到公司,来到单位,和相处多年的同事们友好的打招呼,我们越来越发现不等对方开口,我们甚至能猜出对方想要表达什么。回到家中,孩子会在固定的时间回到餐桌上,连同他那让我们一直心怀反感的衣着、坐姿、论调……晚上一家人都变成吃瓜群众,无所事事般盯着电视上的娱乐节目,聊着某个明星的八卦段子,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听闻电话后,老公或老婆抓起外套去赶赴各种华丽丽的饭局,伴随沉重的关门声,孩子鄙视的眼神。赴宴回家后,将似曾相识的酒气洒遍居室,于恍惚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真想一梦不醒……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出生、上学、工作、结婚、生子,继而见证孩子的出生、上学、工作、结婚、生子,在一成不变中,白发悄然侵袭发迹,或者黑发悄然离去。
这种生活有什么不好么?上帝都无法否认平淡生活带给众生充满安全感的幸福。就像是一条条潺潺溪水途经广袤的森林、途经凶险的山涧,从高处走向低处,要么缓缓的流下,要么不经意的坠落,最终汇入开阔平静的大海。平静的大海啊,多么的让人心驰神往,人们甚至把大海比喻成母亲。大家都喜欢平静的海,一如畅往平静的生活,没有人喜欢在怒海咆哮中欣赏海上的日出,因为发狂的大海往往会遮住阳光。
但是,平静的久了,会让人困惑。好像少年派被困在海中央,时间久了,已无心欣赏海上的日升月落。平静、单调慢慢让人发疯。
人性中欲望的魔开始蠢蠢欲动了,魔是绝不甘平庸的,它诱惑人们去探寻大海边际之外的世界,尽管这世界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有甚者更想去探寻宇宙边际之外的空间。我们无法嘲笑人们的异想天开,我们更无法指责人们的好奇心,好奇心看似荒诞无常,实际上确是发自人的本性。人会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想去追问:我是谁。他们会追求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只不过追求方法各异,大多数人像苦行僧一样匍匐着追寻生命的奥义,当然也有那少数人难以抵御快感的蛊惑,自认为参透了享乐主义,便沉溺于感官世界,逐步沦落成从风月宝鉴里看万象的可怜虫。
如果可怜虫多了,如同丧尸遍地,人间岂不成炼狱?但事实并非如此,当欲望的魔蠢蠢欲动时,良知的卫士便开始筑墙,抵御外敌。良知和欲望是相伴而生的。孟子说“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良知也是人类先天具有的道德意识。它会阻止人们吸毒、阻止人们搞外遇、阻止人们杀戮……良知像个间谍,敏感而精准,看到街头徘徊的欲望的魔灵,就会想尽办法诛之而后快。众生的良知是一个社会稳定的基础。但对于个人来说,良知和欲望的斗争总是无止无休,双方的鏖战让人陷入内心的挣扎,让人痛苦。
人们需要充当调停员,让这场鏖战止歇一会,我们要进入欲望的魔的身体,就像我们要插上天使的翅膀一样责无旁贷!我们要用心体验欲望的魔的面容,而不是用行动去追随欲望的魔的影子,成为欲望的奴隶,这样我们就会对这个人间有个更客观的认识。
这就是读小说的意义,它让我们去经历迥然不同的人生,它让我们看清欲望的魔的幻相,它让我们懂得悲悯。
在小说里,我们看到眼泪、听到歌声、经历生离死别,收获劫后余生。我们跟随主角一起探险,一起窥视,一起欢歌,一起堕落,我们被拉入一个魔幻的现实,我们共同做了一场梦,读完小说最后一段文字,我们方才梦醒。我们知道插上天使的翅膀,是要咬碎自己的后槽牙,是要放弃掉许多固有的执念;我们更会清楚和欲望的魔做交易的代价。
所以,我只想说,去阅读优秀的小说吧,要知道,或许快乐的人不需要读更快乐的故事,但要疗愈一个悲伤的人,他只有阅读更悲惨的故事才能有效,而不是放纵,更不是猛灌心灵鸡汤。
话说,谁又是真正“快乐”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