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她没带手机
春天,她没带手机,但是她却准时又准确地传达了物候的消息,像是江湖侠客道义一般,为了春暖花开而赴约,春林始茂、春水渐生,春阳普照、春花十里,春鸟啁啾、春虫萌动,一切温暖而自然。
而我,却输给了一个没带手机的春天,进入一场二十四小时的煎熬失恋。
手机落水的前一瞬间我是在回复一个心仪对象的消息,落水后的一秒我开始进入失恋,因为我们正聊着今晚约会事宜,手机闪屏,而后死机无法重启,所有一切感官全部当机,心马上跌落谷底、脑袋空白无法记起任何号码,而嗅觉却闻出了醋味,触觉开始感到空气的粗糙和内心的波澜无数。
我,与世界失联了。我无法赴晚上的约会,也无法得知明天活动的安排,更是臆想着有人无法找到我而焦虑不安(虽然这样的人只是少数存在)。我不知道除了通过手机取得同除自己以外的人联系外,我还可以怎样找到他们。不管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还是彼此确有此需,真正焦灼不安的人是我。我坐卧难安,我想方设法得拿到一把可以登陆微信、微博或者qq的手机,我必须发一条动态,昭告天下:我在,我只是暂时不能马上和你联系,但是很快就会回来,回到我们这个靠着一串数字和几个社交软件网织的关系网来。但是做了这些后,我依旧无法安眠,一夜醒来五六次,而天还不亮。
第二天早上我靠着早就不擅长运用的手段去做事,我必须去报社,然后找到记者,接下去才能找到组织,而不确定的是时间,所以我早早起来,踩着别人上班的时间去串门,而透早的串门在古早似乎不是一件正常的事儿。幸好,我办到了。可是,这只能归功于庆幸。
我想起了我的童年,我的初高中,乃至大学前半部分。那时候我并没有手机,但是我活得饱满而快乐,我和同学的约会靠着手腕上的一块手表和街口的一根路灯,我们的信息传达可以是纸条或是书信,甚至是一个中间同学的带话,即便是电话也是记在纸张上的七位数,而那些数字我们很容易背得滚瓜烂熟,但是我们从没出过错也没焦虑过。那时候我们这样活了过来,现在却活不到原来的样子。
想了想,原来可以选择的方式多了,越便捷就越偷懒,我不会去记难记的11位电话也不会去背通讯记录,因为社交软件会为我保留,即便是丢了其一,还有其二可选,可是我却忽略了所有社交软件载体——手机的丢失会是多么糟糕的境遇。而所有的糟糕便是心中的焦灼,我平日里吃不离手、行不离身的这小小方器械左右了我,它让我顿时没了安全感,即便我知道在它失去控制的时间里没多少人察觉到我的消失,而我却觉得我失去了整个世界,被世界所遗弃,而这种感觉就像是失恋。
失恋的开始是像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接下去是无限的胡思乱想,最后才是自怨自艾的疗伤。应验着那句“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而这般的体验随着手机的命运和寿运循环往复。
春天,她没手机,却赢得了一个世界的春暖花开。
我,有手机,却输给了一个春暖花开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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