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认识卓玛
作者：李霖
2018年6月初，自驾了一趟318国道，从成都到拉萨，开了12天的车，游历318沿途的大大小小风景。由于高原反应对记忆的影响，旅途的很多美景和艰辛大多已经记不清，唯独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路上虔诚的朝圣者。
游布达拉宫的时候，我们聘了一位藏族年轻的姑娘当我们的导游。她个子不高，瘦瘦黑黑的，梳着长辫子，白色长袖布衣，藏红色单肩长袍，胸前挂着一串首饰和一张导游的牌子，腰间别着小蜜蜂。她说可以叫她卓玛。
望着布达拉宫山脚下一圈圈朝圣者，卓玛说他们从小就皈依，每个人都有高僧测过自己的寿命，所以每个人都非常虔诚的朝拜，希望能够让自己的灵魂更加接近天界，脱离六道轮回。
虽然我不明白信仰对人的影响如何，但从他们的炯炯的眼光中，可以感受到是对某种位置力量的渴望，这是我所不能体会的。卓玛还说，他们一生至少一次，从出生的地方，一路朝拜，到布达拉宫山下，绕布达拉宫一圈。
她这一提醒，让我回想起从芒康到波密的路上看到的，顽强地，幸福地叩拜着的一对婆孙俩和从波密到林芝路上看到的单腿大叔……
318国道芒康路段，海拔4000多，我们停车在路边稍作休整，烧了一锅不怎么开的水，打算泡个面吃。路上的人不多，倒是偶尔闪过几辆藏牌的车子和自驾的川牌。
远远往西望去，可以看到一大一小的红色的点似乎匍匐着往我们这边走来，感觉很慢，就跟我们泡的面一样的慢。
面好不容易也熟了，一大一小的他们也离我们相当近，终于看清了面貌，原来是一对婆孙，婆婆批着藏红色的袍子，她们一起仰头，双膝跪地，双掌合十，五体投地，手掌朝上摊开。一小会，双手随着身子往后缩，人呈跪坐状态，站起，向前走几步，又重复刚才的动作。
我端着盒面，坐在车头盖上，望着那个大约六七岁样子的小女孩。她那被太阳晒得微微涨红的脸颊沾了一点灰土，蓬乱的头发，双手带着麻布的手套，穿着臧红色的长袍，学着她的祖母，一步一叩的往我们走来。
我停下吃面的动作，注视着小女孩许久。当她站起身的时候，忽然停住，与我对视了一小会，那双大大的眼睛竟然红润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顺着红润带有灰土的脸颊滑落下来。高原的风，像透明的海绵一般，轻轻吹过，风干了她的眼泪，只是眼泪又立马流了出来。
她的祖母站在她旁边搭了搭她的肩膀，向我俯身示意了什么一下。我才看清了她祖母的脸，黝黑的皮肤，满脸被岁月侵蚀的皱纹，似乎在诉说着一桩桩陈旧的往事。
小女孩望着祖母一眼，用衣袖抹了抹脸庞，又随着她的祖母五体投地的跪拜着前进。
高原的寒风，经常带起地上神圣的沙土，绕过那些朝拜者的哈达，飘向更远处山头的彩色的经幡，带着婆孙俩的希冀慢慢往东远去。
我的情感是复杂而又无比感动的。
当对视那对泪眼汪汪的大眼睛，我内心深处受到了深深的触动。
路过波密，在去往林芝的路上，又有个单腿的大叔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大叔身子清瘦，白色衬衫外面还穿着白色皮毛单肩短袍，右脚是白色厚厚的西装裤，左边的西装裤的裤腿是在大腿的一半处捆绑起来的，背着一个方形的褐色皮行囊。
那会，我们也刚好在公路边稍作休息，看着他从我们身旁朝拜而过，虽然只有一只脚，但跪下趴下又站起来的动作也看似轻松的。当我还为之震惊的时候，同行的朋友从口袋摸出一张20元的纸币，走上前布施给他。大叔站好，上下打量了我朋友一番，双手接过纸币后朝天举起，又落在额头处念念有词。大叔不紧不慢的一个五体投地的朝拜站起来后，将纸币收到短袍的口袋里，转身跟朋友道了一声谢。继续往前朝拜而去。
我们穷极一生都在探索生命的意义，最终往往发现生命毫无意义。不管是成长、学习、工作、结婚生子还是生病、痛苦、幸福等等，我们都将在生命的尽头，消失殆尽。而虔诚的朝圣者，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引导他们脱离世俗的一切，让他们更加懂得生命升华的意义，又让他们舍得为了这个终极目的而煎熬一辈子的痛苦。
信仰，其实对一个人的生命来说，意义还是非常重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