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郭云柯
嘉宁三年正月十一
我过去赶忙要问，“小姐”二字就要脱口，忽然想起她是改装出行了，把称呼咽了回去，又没找到合适的称呼，只好打哑门跟她说话：“你怎么了跑这里来了？”
小姐说：“好多人冲过来，我就看不到你了，我也忘记了我刚刚在哪里等你。然后四处转转找你，都没找不到！”我说：“我以为你去杨树底下等我们了。”
她说：“是啊，我正在赶过去找杨树呢？”我说：“杨树不是在西边吗？你怎么跑南边来了啊？”她说：“我不知道，转来转去我就转糊涂了。”
我们俩对话的当下，我看到旁边的公子几次欲言又止，一身耀眼的白色长袍，身段挺拔修长，头恨不得仰到天上去。我有点讨厌他，故意跟小姐扯东扯西的。
他终于忍不住打断我们：“请问这位姑娘是？”小姐说：“她跟我一样是李府的丫鬟，叫碧荷。”那公子接话说：“碧荷，你不是叫明玉吗？你的名字不像是丫鬟的名字。”
我就来气了：“你什么意思？她的名字不像丫鬟的名字，你的意思就是我的名字才是丫鬟的名字喽！？”他赶忙解释：“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我翻了翻白眼：“那你什么意思？”
他没有接话，却对小姐说：“既然两位姑娘一起都是要去集市的南头，不如我用车载你们一程。”小姐点点头，我们就做上了这位少爷的马车。
在车里，小姐告诉我。她因为找不到我们，有些心急，在路口冲的有点猛，不成想马车斜刺里冲了出来，她被马车带倒了。车里的公子下车查问情况，刚通姓名我就到了。我问她：“那个眼睛长在天上的公子叫什么名字？”小姐顿了一下，有点不舍得说：“他说他叫郭云柯。”
送到地方之后，郭公子作揖告别。看到小姐依依不舍的眼神，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小姐可能喜欢他。小姐说：“郭公子真是非常好心，我并不曾摔倒，还送我们过来。”我就有点不屑，也可能是有些羡慕吧，她这样好的命还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岂不是太完美了吗？
所以就泼了她冷水：“你好歹是一美女啊，一个男的对一个年轻女孩好算不得什么好心？你得看他撞了个丑女的时候怎样去办？”小姐无奈的笑了：“难不成我扮成丑女再去故意碰瓷试试他的为人？”我说：“那到不用，反正京城大户人家就那么多，看他那么目中无人的样子估计出身应该还可以。回去找夫人老爷打听一下就行了。”
回去之后，小姐要夫人房里，还特意吩咐我跟彩莲不要跟过去。我们俩就把外面晾晒的衣服收进来，边折衣服边聊天，我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彩莲。彩莲说：“小姐肯定是问夫人郭公子的事情，你觉得他俩会怎样啊？”我说：“我哪里会知道啊？彩莲说：“像小姐那样的身份，如果是普通人家，怕也不会同意吧？”
我说：“我看那人眼高于顶，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彩莲说：“他长得好看不好看嘛？”我说：“长相挺好的，就是有点傲。”彩莲接着说：“比起无处的吴铭怎么样？”我心里一激灵：“为什么要跟他比？”彩莲说：“你看吧，我一提吴铭你就紧张，我上次说你喜欢他你又不承认！”我只好敷衍他：“没有了，你别瞎说噢，被小姐夫人听见了不好。”
今天的事情我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跟郭公子打岔争辩呢？我觉得我内心里似乎有一种情结，就是碰见年轻的公子少爷，甚至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年少的路人，不管你喜不喜欢人家，首先你希望他喜欢你，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些不正常？尤其是我内心已经有了吴铭之后还要对别人放电，这是不是不太应该？
还有一种情结，就是一旦我对那人放电，他不喜欢我。我就有另种心情，一种就是厌恶自己，你看看吧，活该吧，自作自受，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无论在怎么样别人都不喜欢你？！
另外我也会对我放电的那个人心生厌恶，不想不愿意去面对他。是不是有点心理反常啊？
我为自己辩解，一来，我并不能确认吴铭他是否喜欢我，多招惹一个人喜欢我也不错，我也多一个选择，二来，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喜欢自己，是超级自恋的一种体现，应该应该是一种人之常情吧？
而我也知道，像郭这样眼光高的人，是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丫头的。这时就很羡慕小姐了，不仅长得好，会读书，会绣花，更重要的是身份高贵啊！既可以门当户对找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也可以像夫人一样下嫁嫁给普通的人。
不像我跟彩莲，丫鬟的身份注定了我们高攀不到那些王公贵族，即便嫁过去也就能做个妾室外室而已。除非你特别特别的侥幸，被一个以后会发达或者现在正发达的人看上，之后还得顺顺利利比正妻先生个儿子，正妻还得早亡，才有可能会把你扶上位。
否则，要想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就只能嫁给跟我们一样身份低微的人们，一辈子受穷，最好的也不过像李妈妈一样，夫妻两个都努力肯干，也不过是阶层高一点的奴仆。想到这里，顿觉十分的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