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早起了,闹钟在八点钟叫醒我的时候,我还不情愿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眯着眼睛看对床的舍友在快速化妆。
“你快点起来了,再不起来上课都要迟到了。”舍友边往脸上扑粉底边和我说话,突然扭头望向我,“对了,今天新生来哎。”
我应她,懒洋洋地爬下床来洗漱。
中午的饭堂里近乎要溢满新生和他们的父母。舍友看着每个排长龙的窗口,抱怨了一句后又自我安慰起来,“没关系,他们很快就会厌恶饭堂了。”
我碰了碰舍友说,“哎你发现没有,一般化了好看的妆的感觉大都是新生啊,真是想到了以前的我。”
“你看你多久没早起了,还想化妆。”
“年轻真好,现在我还宁愿多睡会。”我哈哈大笑,心里却有点低落。
人在做自我改变的时候都喜欢选一个节点,就像新学期书上的第一章,永远是笔记最多,记得最认真的。
记得刚开学的时候,我和大多数新生一样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憧憬,信誓旦旦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当时也确实付出了行动,做着一切积极向上的事,包括早早去教室坐前排,玩一下手机都要偷偷摸摸的。
后来逐渐的我开始熬夜,就连买早餐的时间都要挤出来,别说化妆了。上课不是踩点就是迟到,在最后一排啃着匆忙买来的包子。
加入社团后很失望,埋怨无趣又无用的琐事占据了自己的时间,和朋友说,“这真的也不是我想的样子。”
这样状态下的我通过了大一上学期的课业,于是我抱着侥幸心理,继续这样度过了大一下学期,却在结果面前认了栽。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在一个学期里挂了三科,从业资格证考了三次也没考下来。大一结束后我看着这样的成绩哑口无言,翻到刚上大学的日记,都觉得很羞愧。
阿X却和我完全不一样。
阿X是个能做到不在课上玩手机的,认真的人。他是校会权益部部长,能够为了准备一个比赛,为了把推文修改到满意,为了做好部门种种工作而熬夜,却从来没有抱怨过。阿X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学业上也不耽搁,还拿了奖学金。
有一次我和阿X外出回来,经过学校的商业街。晚上大多数时间里都有一群人坐在那儿消磨时间,打牌,喝东西,或者坐在一起开黑。
阿X摇摇头和我说,“我不知道这样单纯耗费时间在手机上来消磨时间的意义何在。”
我解释道,“这样可以放松自己吧,我也会来做啊,认真上一天的课,也是很累的嘛。”
阿X立刻抛给我一个怀疑的眼神,我一下就心虚起来,躲闪了他的目光。
“认真地上了一天的课?”
我装作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说,“你管人家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这种挥霍的生活方式好吗?能不能睡懒觉取决于第一节课能不能逃,能不能逃课又取决于老师点名的概率,这样真的一点也不上进啊。”
“你凭什么这样子说人家?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我突然气急败坏,对着阿X大吼大叫。
阿X错愕地看着我。
我深知自己是因为被阿X踩到了痛处,才恼羞成怒的。
阿X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像极了大一刚入学的我。区别只是在于和我同年龄段的他仍然坚持着这样的生活,而我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
我假装对一切都漫不经心,假装鄙视认真的人,是因为我害怕。
我害怕像阿X这种认真的人,我逃避现实,害怕挫折,因为觉得懈怠而失败比努力了还失败更有面子。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对大学生活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斗志。
我总是和别人说我没能踏出第一步,都是借口。就像是一个房间,因为我还有能够站脚的地方,所以我不想去收拾。
总有一天这个房间会堆积到我没有一个可以站脚的地方,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却还是想懦弱地逃避这一切。
高中的时候,我给市内一家中学生自制的音乐杂志投了稿,通过筛选成为了一名业余写写手,并且因此认识了小林。因为是同一个学校的,我们自然就相对其他写手来说更熟络了一些。
后来那本音乐杂志因为种种原因,还没印成册就胎死腹中。因此一切都而不了了之了,高中毕业后我也没有继续再尝试这条路。
但是小林没有停止脚步,再下一次听说她的消息已经是大学,她去了一家小有名气的公众号做实习生,写出来的文章被转发出现在了我的朋友圈首页。
我越来越失落,开始发觉到自己的卑劣之处。
身边不乏早早尝试踏入社会的人,甚至有些是比我还小的学弟学妹。仿佛大家都能够未雨绸缪,决定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善于规划。每次有人在群里讨论这些话题的时候我都刻意躲避。
我不想看见混吃等死的自己,却没有决心踏出第一步去改变。
我逃避和阿X谈话,因为害怕他又告诉我,他成功地做了什么什么事情。
我逃避小林的动态,因为对比之下,我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思进取。
对阿X发脾气的那个晚上,我刷朋友圈看见了小林的新文章,躺在床上想了很多。
第二天舍友惊讶地看着早起的我,“你居然要化妆,你想装新生啊?”
“是啊。”我头也不回地说。
【完】
作者简介
Frankie : Love is just the thing you fear to g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