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每次出门的时候,都要再三确认是否把门窗锁好,有一次锁上门,匆匆离开,忘了推开试试,走到公交车站了,冒着上班迟到的危险,还是选择回家再确认一遍。他说:每次看到桌上的水杯,一定放在正中间,曾经经历过杯子放在桌角,“啪”掉下去,摔碎,虽然水杯只需几块钱,但是他却内疚了好久,所以后来,无论是自己的杯子还是别人的杯子,只要看到杯子,一定放在最安全的位置。听到他们讲述这些的时候,你都不屑笑笑。你信奉听天由命。被小偷盯上了,他一定会千方百计找个孔钻进来;每个杯子都有自己的寿命,寿命到了,谁都没有办法,就好比倒霉的人,出门的时候,明明晴天,半途却非得下雨。命中注定的,躲也躲不掉,所以你一直都随遇而安。他们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坦然,你说他们没有安全感。你一直觉得把自己剖析到最透明的状态,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活得坦坦荡荡,没有什么可担忧的,所以你一直是一个公认安全感特别强的人,你偶尔也会想,到底什么样的原因让你这么放心对待任何人和任何事,尽管你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你的不设防真的说明你有安全感吗?
中医老师握起你的胳膊,轻轻为你把着脉,你很好奇,她会说什么呢?你的身体怎么样呢?它还好吗?两分钟后,老师淡淡地说:你特别没有安全感。你一下子慌张了。怎么可能?本能反应过后,你反驳:不会的,我对万事万物都没有戒备心理,我也没有任何秘密,我是个特别简单的人,没有心机,我一直是最有安全感的人。虽然你这么说,可是为什么眼里含的全是泪水呢?是因为你的内心,一下子被击败了吗?口是心非了吗?可是你确确实实是这样理解的。那泪水呢?做何以解释?难道你所有的强大都是伪装的吗?老师说:你可以选择和你的妈妈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或者你像修行的师父学习打坐。你想都没想选择了后者。你在杭州,妈妈在北京,地域相隔是很大的因素,另外你不愿意让妈妈照顾你,你早已长大成人,不再是孩子,本应该是你照顾妈妈的,怎么还能让妈妈照顾你呢?你不愿意再给妈妈增加负担。从小独立,不在父母身边,你一直都是乖孩子,认真读书,生活节俭,爸爸妈妈也都绝对放心,不会轻易奢求什么了吧,尽管你曾经特别羡慕那些被父母安排一切的孩子。当我们还是胎儿的时候,在妈妈的子宫里,被羊水保卫,通过脐带与母体连接,那个时候,最安全,当脐带被剪断的时候,坠入人间,再也回不去了,什么都回不去了。而打坐,你只知道就那样安安静静坐着,什么都不做,即便不知道师父们脑袋里在想什么,但似乎这是一件相比较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问修行的师父:什么是打坐。师父告诉你:挺胸抬头,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你尝试。你感受到胸腔里一股迸发不出来的力量,被压抑着。呼吸,吸气,吐气,整个过程三秒都维持不了。你说你气短。体能测试的时候,肺活量从来没有上过两千。你不会唱歌,因为你不会运气。师父说:吸气的时候,肚子是越来越饱的,可是你的肚子却瘪下去了。你再次呼吸,果然。你无奈慨叹,原来你一直都不会呼吸。你把手放在腹部,深呼吸,好几个回合,终于学会调整。原来放松和放下是不一样的。你可以学会放下功名利禄,可是你不一定真的能放松。放松也不是说不紧张,不是说不心跳加快。不放松的状态才是最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你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睡觉的时候,眉头紧皱,神经紧绷,大脑沉重,你不垫枕头,习惯睡在硬邦邦的床上,或者把胳膊垫在脑袋下面,坚硬碰到坚硬的时候,你才会舒服一点。这种状态始于何时,无从考证了,初中?高中?大学?唯一确定的是大四的时候,你和室友说起过这种症状。无疑至少两年了。哪怕码字的现在,你的大脑还是处于这样的状态。你已经有700多个日日夜夜这样了,习惯了,成为了无意识。原来这就是没有安全感。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罢了。你的无知,导致了你很多观念的错误,但是你的身体是知道的,你跳动的脉搏是知道的,它们才是最诚实,明事理的,只有你自己不知道,还盲目地自以为良好。
你尝试让自己放松,可是你根本做不到。虽然你是一个慢性子的人,可是你却不是真的慢。你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拿来荒废,可是你从没有放松地发过呆,你觉得你可以趁发呆的功夫做好多事。你一直想着自己还有哪些事没做,还有哪些不会,还有哪些不懂,哪怕出玩的时候,你都想着快点回家做什么事。你看,你已经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你知道,这不是一日两日促成的,你也知道,这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改变的。你开始心疼自己,原来你一直都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此时,你觉得那些理论就像放屁一样,你懂得很多道理,可是却不能获得自我救赎。
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走进这样的执念里面,近乎于走火入魔?你害怕自己会不会得了抑郁症,哪天控制不了体内的这股“洪荒之力”,从而铤而走险。你说你是个乐观的人,可是你同时也是一个非黑即白的固执的人。黑白之间,还有过渡的灰色。而这个过渡,反而是最绵长的,它们并不是三等分。当这股力量没有占上风的时候,把它压制下去不就可以了吗?可是你却总担心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最后却还是无能为力?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你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想呢?就像你平时老顾虑着自己很努力,最后却依然无法成功,你注定是个失败者。他们说:你好好享受过程呗。你也这样告诉自己,可是你还是无法打消自己的顾虑。这是不是也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呢?你也曾试着每天照镜子的时候给自己一个大大甜甜的微笑,告诉亲爱的自己要相信未来一定很美好,可是现在的你依旧很糟糕,是因为那个未来的时机还没有到吗?那要等到何时呢?
你想的真多。一直停留在想象里,而不去行动。这是你最大问题的所在。没有安全感的来源亦是如此吧。期待很高,能力却是有限的,那么,接下来路在何方,你自己是知道的。